飄天文學 > 鐵馬冰河潛入夢 >第20章 最苦離別
    吏部考功司胡郎中府邸,得知元吉哥哥將發配邊關參軍的消息,文秀心急如焚,急忙央求父親帶自己去監牢探望元吉哥哥。

    “姑娘家的怎麼能隨意去那種地方?”胡大人當即嚴詞拒絕。

    想到元吉哥哥就要被送到遙遠的地方去了,自己連面都見不到,文秀鼻子一酸,豆大的淚花立即翻了出來。

    見女兒梨花帶雨,哭成了淚人,胡大人心中一軟,安慰道:“好了,聽說明天在城外還有一次告別的機會,明日讓你娘帶你去吧。”

    “真的!”小姑娘頓時來了精神,然後突然想到那個準備送給元吉哥哥的還沒完成的布囊,便急忙跑回閨房,翻出針線,忙了起來。

    翌日,一大早,兩支由五名差役組成的押送隊分別押送着楚宗寶、李繼輝,蕭虎、李元吉從監牢出發了。

    李元吉、蕭虎、李繼輝一走出昏暗的牢房,立即感受到一片和煦溫暖的陽光照在自己身上,一股熱淚立即充滿了三人的眼眶。走上街頭,看着熟悉的街道,看着來來往往的人流,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頓時涌上三人的心頭。

    楚宗寶倒是沒有一點矯情,看起來很是興奮,重見天日讓他的心情好的不得了,不禁閉上了眼睛,吹起了口哨。

    這次的押送任務並不難,要押送的人不是窮兇極惡之徒,也不是大奸大惡之輩,甚至只是半大的孩子,而且在京中皆有門有戶,所以無需擔心他們會製造事端趁機逃跑。沒有被連累風險,負責押送的差役們自然也樂得省心,個個喜悅之情溢於言表,在他們看來這簡直就是一次公費出遊的好機會,所以對押送的四人也很好,枷鎖鐐銬統統懶得上,當然要上他們也要有那個膽子。

    走上主道,行人一下多了不少,押送的馬隊頓時引來滿大街好奇的目光,畢竟馬隊中有幾個王孫公子模樣的公子哥,這總能引起老百姓關注目光。

    這時,有人突然認出了這幾個公子哥的身份,這不正是前幾日在校武場大出風頭的“泰安五少”嘛,於是趕緊拉住身旁的路人好一陣指指點點、竊竊私語。沒一會兒,“泰安五少被髮配充軍”的小道消息就不脛而走,迅速傳遍大街小巷。

    “禍害終於被趕走了!”

    “老天開眼了啊!”

    老百姓不禁開心地奔走相告。

    有幾個之前被“四少”欺負得不輕的人立即喜極而泣,激動地對着天空“哈哈哈”的大笑。

    在百姓異樣的眼光中,一行人總算穿過了高大宏偉的永安門,出了這座熱鬧繁華的泰安城。

    城外,幾輛馬車已經在不遠的地方等候了許久,見到孩子們出現,馬車的簾子立即被掀開,李夫人、將軍夫人、尚書夫人分別從裏面走出來。

    “孃親!”李元吉“嗖”得跳下馬,興奮地衝過去,一頭撲進母親的懷裏。

    此處一別,孩子就要孤苦無依地去到北方的苦寒之地,而且一去就是三年,想到這裏,李夫人不禁肝腸寸斷,將孩子擁得緊緊的,一刻也捨不得撒手。

    李元修擦掉眼淚,走回去從馬車裏拿出兩個大包裹,將它們掛在弟弟的馬上,這裏面不僅有弟弟最愛喫的食物,還有很多衣服,特別是禦寒的衣服,聽說極北的邊疆特別冷,冷得能把石頭凍裂,現在泰安城纔剛入秋,而那邊馬上就要入冬了。

    “吉兒,你爹爹大清早就因爲緊急之事進宮去了,所以不能來送你了。他讓我告訴你,一個人在外面要好好地照顧自己,不準再爭強鬥狠,但是也不能委屈了自己。”李夫人仍在小心翼翼地隱瞞着李大人被禁足的事實。

    “嗯,孩兒知道了。”李元吉的眼裏又涌出一陣淚花。

    “對了,你看,還有誰來了。”李夫人不捨得放開孩子,讓出視線。

    這時又一輛馬車的簾子被輕輕地掀開來,一個亭亭玉立、粉雕玉琢的姑娘“噌”得從裏面跳了出來。

    “哎,小心點。”馬上裏面立即傳出一個焦急的聲音。

    李夫人見狀一個箭步迎了上來,將這個踉踉蹌蹌的小姑娘穩穩地扶好。

    這姑娘自然是文秀,一夜無眠讓她整個人看上去憔悴了不少,看起來格外惹人憐愛。她剛穩住身體,便邁步衝到李元吉身前,淚眼汪汪地盯着元吉哥哥,看了半天才輕輕開口:“元吉哥哥,你還好嗎?”

    “嗯,好,很好。”李元吉眼裏的淚水又奪目而出,然後擔心地問道:“你的眼睛怎麼了?怎麼紅紅的?”

    “沒什麼,剛纔不小心進了些沙子。”

    “兩日不見,怎麼感覺你清瘦了不少。”

    “你也是,在監牢裏受欺負了嗎?”

    “哪有,誰敢欺負我,我可是一個武藝高強的大俠。”

    這次文秀沒有再取笑他,臉上擠出一個甜甜的笑容:“我相信你。”

    李大人與胡大人同年參加科舉考試,偶然相識,後來一起高中、一起進翰林院、一起入朝爲官,又因爲脾氣志趣相投、政見抱負相似,所以便早早地結下了深厚的友誼。成家立業後,兩家住得也不遠,因此經常走動,兩家人也越走越親近,都從沒有把對方當做外人,就跟一家人似的。

    文秀努力地止住哭意,然後從懷裏取出了一個繡着“平安”二字的精美小巧的布囊,遞到元吉哥哥身前,說道:“拿着。”

    李元吉接過布囊看了一眼,立即裝出一副喫驚的樣子:“哇,好別緻的錢袋子,我看看有錢沒有。”說着打開往裏瞅了一眼。

    文秀被逗的“噗嗤”一笑,立即伸手在李元吉的手臂上掐了一下。

    “啊!”李元吉忙捂住手臂喫痛地叫起來。

    文秀知道元吉哥哥是裝的,因爲她根本就沒有使勁兒,於是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然後叮囑道:“收好了,在外面一定要小心,保護好自己。”

    “嗯”,李元吉老老實實地點點頭。

    “也切莫再意氣用事,與人爭強鬥狠。”

    “嗯”,李元吉又老實地點點頭,不過轉眼後又開始搞怪:“放心吧,我是誰,三年後再出現在你面前,不是一名名動江湖的大俠,就是一名戰功赫赫的將軍。”說完還自以爲帥氣地擺了擺腦袋。

    文秀翹起嘴角微微一笑:“嗯,我等着。”

    兩人正想再說點什麼,這時一名名差役走過來提醒道:“公子,該出發了,也省得一會兒圍觀的羣衆多了,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李元吉回頭往後面看去,果然看到不遠處的道路上站了好些人,好像都在看着這裏津津有味地看着熱鬧。

    這時李夫人急忙走過來抱住自己的孩子,戀戀不捨道:“吉兒,在外面一定要多加小心,千萬要記住,平平安安地去,平平安安地回。”

    “嗯!”李元吉重重地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向自己的馬走過去,沒走幾步,又轉頭依依不捨地看一眼,見母親和文秀又淚如雨下,不禁鼻子一酸,眼淚也翻涌出來。他狠下心轉回頭,突然加快速度,一個翻身躍上馬背,也不敢回頭多看一眼。

    這時蕭虎和李繼輝也惜別母親走了回來,蕭虎得知爹爹聽到自己的道歉後激動得一夜無法安眠,自己也高興極了,不禁在心裏暗暗發誓:這次去北邊一定要混出一個人樣來。

    隊伍中唯有楚宗寶最是急不可耐,他早就想打馬離開這個鬼地方了,因爲膠東王府沒有一個人來送他,看到別人在那裏母慈子孝,尤其是那李元吉,甚至還和美人在那裏膩歪,而自己卻只能孤零零地戳在原地眼睜睜地看着,氣就不打一處來。更讓他生氣的是,他感覺旁邊看着自己的差役也都不懷好意,彷彿都在偷偷地嘲笑自己。他臉色陰沉似水,咬牙切齒地自言自語起來:“讓你們別來,你們還真不來啊。”

    “月有盈虧花有開謝,想人生最苦離別。”看着弟弟漸漸遠去,最後連背影也完全消失在遠方的天際中,李元修這才收回眼神。見孃親、文秀妹妹仍然淚眼婆娑地看着遠方,便輕聲提醒:“娘,弟弟已經走遠了,我們回去吧。”

    聽了這話,李夫人才依依不捨地收回視線,擦掉眼淚後拉着胡夫人和文秀登上馬車緩緩離開。

    隨着泰安城從視線中消失,李元吉幾人心裏的那根戀戀不捨的思緒好像突然被扯斷了,千迴百轉的心也徹底安靜下來,一行人隨即加快速度跑起來。跑到中午,衆人都不免有些人困馬乏、飢腸轆轆了,所以在到達一處驛站時,便果斷選擇停下來調整休息一番。

    第一次騎這麼久的馬,李元吉着實被顛簸得有些夠嗆,屁股都失去了知覺,在下馬落地的一瞬間,雙腿一軟突然打了個踉蹌,差點摔了個“狗喫屎”。

    “哈哈哈”,楚宗寶立即幸災樂禍地大笑起來。

    李元吉沒有絲毫搭理楚宗寶的意圖,揉了揉麻木的屁股後便淡然地離開。

    進入驛站,領頭的差役遞出官府勘合,驛卒驗明無誤後,便領着大家走進一間偏廳。

    偏廳不大,裏面總共才擺着四張方桌,其中的一張桌子還已經被人佔了。衆人走過去紛紛落座,或許是感覺身份有差別,十個差役五五一桌自覺得坐到了一起,將最後一張桌子留給了“三少”和李元吉。

    楚宗寶見狀立即搶先一步走過去,踢開凳子後大大咧咧地坐了下去。

    蕭虎、李繼輝沒有猶豫也跟着坐下去。

    李元吉本來不打算跟楚宗寶發生任何接觸,但屋子裏確實沒有空座了,稍微猶豫了一下後也不想那麼多了,也來到這一桌淡定地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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