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心雙目緊閉,盤膝坐在蒲團上,濃郁的幽冥氣息從身體裏飄出,臉色慘白之餘,透着一抹活死人的灰色。
忽的,她一雙美目睜開,眼神裏透着驚喜。
“師祖,我成了!”
法訣掐弄,頭頂冒出一顆灰黃真丹。
真丹一現,身軀裏濃郁的幽冥氣息不斷被吸入其中。
肉眼可見,玄心臉色恢復紅潤,肌膚變得白皙彈性,一股生機活力撲面而來。
腦海裏,那道白蓮聖母留下的禁制,終於如泡影般破滅。
“很好。
玄心,你的黃泉法終於入門。
只需吞噬黃泉氣,你的真丹便會緩慢向黃泉真丹轉化。
此丹修行潛力,還在你之前那顆白蓮真丹之上。”
老嫗虛影說道。
聞言,玄心心裏默默嘆了一口氣。
她修行白蓮教聖法近百載,才堪堪突破真丹。
如今卻要另闢蹊徑,轉修黃泉法。
期間的艱難、心酸,可想而知。
不過,一想到在疫病中死去的父母、兄長,她眼裏再度燃起復仇的火焰。
‘只要能殺死那人,爲親人報仇……我願付出一切代價……’
“師祖,如今黃泉祕境關閉,一個甲子內無法進入。
沒了黃泉山,這黃泉氣該往何處尋?”
“放心,這一點你師祖我早已考慮。
相傳,黃泉道門鼎盛時期,曾有三大產出黃泉氣的修行聖地。
分別是一山一谷和一川。
此山名爲黃泉山。
對於修行幽冥一系神通,有不可思議的加持作用。
出自黃泉祕境。
你已見過。
一谷則是指墜魂谷。
只需投擲生人魂魄於谷底,那魂魄便被震碎分解,於谷底凝結壯魂果。
此果蘊含精純無比的黃泉氣,服下後還可壯大魂魄。
最後一川……則是忘川。
忘川水除去蘊含精純的黃泉氣,還可洗練真丹,提升品階。
最重要的是……
徹底洗去你真丹裏殘留的白蓮聖法,夯實你的道基。
接下來,我便要帶你前往忘川。”
“師祖,那麼忘川……究竟在何地?”
“十萬妖山之外的……
大晉!”
……
陳平縣。
庭院。
“麻煩,這礦脈竟在十萬妖山深處……”
顧長生手握着一份絲帛地圖,臉色難看。
十萬妖山。
盤踞着上萬種妖魔鬼怪。
據傳,其核心地帶,甚至有妖王建立的妖魔之國。
大商太祖時期,曾率衆多宗門修士,征伐十萬妖山。
結果,大敗虧輸。
太祖也遭受不可逆的重傷,英年早逝。
自此,十萬妖山,成了大商王朝和無數宗門的禁地。
按照地界劃分,十萬妖山分爲外圍、內圍和核心地帶。
地圖顯示,元磁礦脈正在妖山的內圍地帶。
“內圍地帶,雖不如核心地帶那般兇險,可也不是普通的真丹境能夠闖蕩的。
一不留神,即便是真丹境巔峯修士,也要淪爲妖魔血食。
爲了區區一條元磁玄礦礦脈……
太冒險了,不值得。
除非我修成了真丹,煉製出身外化身,讓化身前去探索……
當然,如今我的第一要務,還是練成五行遁天神光。
憑藉此神通,等我突破真丹時,同階鮮有能追得上我的。”
顧長生取出一隻白淨瓷瓶,瓶口一開,飄出一縷五行煞氣來。
頓時,體內五臟生出感應,氣息流轉匯聚,化作一道旋渦將五行煞氣源源不斷得吞噬吸收。
三年後。
荒山山洞。
顧長生睜開眼,眼裏露出一絲喜色。
體表浮現的五色光影蠕動着,緩緩遁入體內心臟空間,化作一面五彩旗幟,飄在五臟之靈頭頂。
呼——
一道翠綠光影從漆黑大樹中遁出,化作一個手持寶劍的龍角童子。
“回老爺,正好三十七天整。”
“三十七天……加上之前的十三次失敗,前前後後,差不多就是三年。”
顧長生起身,伸出手撫摸着漆黑大樹。
此樹正是三年前親手所植的五氣朝元樹。
如今樹冠已覆蓋山頂,根系盤踞整座山洞內部。
“三年了……
前後失敗一十三次,我才勉強練成五行遁天神光,凝聚出神通種子。
這速度,比當初修煉九幽奪魄冥光,慢了何止千倍。”
當初,凝聚出九幽奪魄冥光的神通種子,只花了一天不到。
“之前還以爲我天賦異稟,神通修行,易如反掌。
如今看來……應該是黃泉山的作用吧。
不過,身爲長生者,我有的是時間……”
三年修行,顧長生對於凝聚神通種子的難度,已經有了清晰認知。
期間,除去修行神通外,他的修爲也提升至築靈境巔峯。
距離真丹,只差一步之遙。
“嚶嚶~”
一隻白狐跑來,親暱得蹭着顧長生的小腿。
琥珀色的眼睛眯成一條縫,尾巴一聳一聳的,彷彿在說,求rua。
“嗯,小白,老爺這兒,你蹭喫蹭喝多少年了。
怎麼還不成妖?”
顧長生大手一張,狠狠rua着小狐狸。
聞言,小白狐氣鼓鼓得掙脫開,渾身黑氣滾滾如煙,威壓竟不遜色觀想境修士。
“咦?原來你已經成妖……
怎麼一絲成精的跡象都沒有。
既沒有煉化口中橫骨,開口說話,也沒有修出人身。”
小白狐一番比活,顧長生終於明白過來。
原來小白狐體內有一股微弱的青丘狐血脈。
此乃天生異種,化形也比一般妖魔困難得多。
“原來如此……”
顧長生很是驚詫。
誰能想得到,當初隨意在花鳥市場買下的一隻白狐,竟然有一絲青丘狐血脈。
“哈哈,今日老爺我練成神通,你又成功化妖,真是雙喜臨門。
正好去瀟灑瀟灑。”
幾個時辰後,顧長生從百花苑走出,紮緊腰身。
臉上一副神清氣爽、心滿意足的模樣。
“舒坦……
可惜那兩隻狐狸精不在了。
也不知道是被和尚道士捉走了,還是自行離開。
不然,這場‘鏖戰’一定有趣得多。”
瀟灑完,顧長生走進薈寶樓。
這是陳平縣廚藝最好的酒樓。
不知爲何,今日有些冷清。
“小二,招牌菜只管上,再來兩壇二十年的女兒紅。”
“好嘞,客官。”
很快,顧長生一杯酒,一口菜得吃了起來。
這時,一個長衫落魄中年書生踏門而入,顫顫巍巍得走到櫃檯跟前,乾枯的手指排出三個銅板。
“劉掌櫃,一碗老酒,一碟茴香豆。”
“孔秀才,上月的酒錢還沒結清呢。”
劉掌櫃這麼說着,手上卻依舊打開封着酒罈的蓋子,舀出一碗黃酒。
“下回……下回吧……”
孔夫子雙手顫抖,看見酒水,彷彿惡鬼撲食,一把搶了過來,咕嚕嚕往嘴裏灌。
忽的。
啪嗒——
瓷碗落地,砸得粉碎。
動靜不小,頓時吸引衆人的注意。
只見孔夫子直挺挺得倒下。
眼球、面頰、脖頸,生出密密麻麻的黑色菌絲。
相互糾纏着,化作詭異的花朵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