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路人行跡匆匆。
賈似道裹着破舊灰衣，蓬頭垢面，肩上扛着一個鼓鼓囊囊的灰色包裹，倉皇出逃。
哪還有當初半點富麗的模樣。
忽的，一個道人飄然而至，落到地面。
火紅道袍，袖口鐫刻着紫色心火。
氣質出塵，飄然若仙。
“賈相，別來無恙。”
燕青回首，神色淡然得說道。
“是你……”
賈似道大驚失色，臉上浮現掙扎和憤恨。
“燕青，沒想到最後想要我賈似道性命的人，竟是你！
當初，我門下就不該收下你這條噬主的狗！”
聞言，燕青沒有絲毫表情，只是微微搖頭：“賈似道，當初我投奔你的門下，本就是場交易。
些許情分，早就在你這數年的追殺中，消耗完了。”
當初，燕青斷定景泰帝活不過一年。
早早改換門庭，投奔皇女武明月。
誰知，賈似道竟從某處尋來寶藥，以特殊祕法爲景泰帝續命五年，勉強吊着一口氣。
景泰帝不死，賈似道就倒不了。
其後數年，賈似道更是派遣門下，追殺當初改換門庭的修士。
燕青就是其中之一。
賈似道神色凝重，眼裏卻浮現一絲殺機。
“燕青，你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該……孤身一人劫我的道兒。
上。”
同行的幾個灰衣人顯露氣息，各施道法。
每一個都是築靈境的好手。
符篆、血刀、寒冰……
種種道法襲來，燕青卻是冷笑一聲，寬袍衣袖畫了一個圈，頓時各色道法被囊括一空，收入袖中。
一枚龍眼大小的真丹浮現頭頂。
“什麼？真丹老祖！”
“不好，逃！”
殘餘築靈境修士大驚失色，紛紛奪路而逃。
然而，身後卻傳來爽朗的笑聲。
緊接着，紫色心火於虛空燃燒，遠遠地傳來幾聲痛苦哀嚎，很快又消失不見。
“你……”
賈似道面色駭然，連連退步。
他怎麼也想不到，當初，門下一個初入築靈境的小道士，日後竟突破真丹，成就一派老祖。
此刻，腸子都悔青了。
“求求你……放過我……”
賈似道跪倒在地，鼻涕眼淚直流。
迴應他的卻是一抹寒光。
咻——
肺金劍氣掠過，賈似道脖頸上多出一道紅線。
數息後，鮮血狂噴。
一顆瞪大眼睛的頭顱，咕嚕嚕滾落地面。
不多時，皇庭大殿內，燕青抓着一隻頭顱昂首步入，滿朝無不駭然。
“這……是……奸相賈似道！”
“什麼，不是早就消失多日了麼？”
“此人，當真好本領，竟斬殺了此奸賊。
據說，其門下，可是豢養了大批築靈境鷹犬。”
帝座之上，武明月微微起身，走下臺階。
此刻，她頭頂赤金龍冠，身着五爪金龍袍。
一步一履，盡顯女帝威儀。
“燕青，你竟做到了……”
旋即一甩龍袍，高喝道：“自今日起，封燕修士爲護國國師，重開五臟廟之名。”
“等等……”
燕青伸手示意，緊接着張口一吐，一枚真丹浮現頭頂，熠熠生輝，驚呆衆人。
“五臟廟早已破滅，隱入塵埃……
自今日起，天下只有我心火教。
此等駭然威嚴，便是隱藏幕後的真丹供奉，也不由得爲之側目。
元蓮島。
顧長生林立樹冠，向着西北方向出神得望着。
那裏，正是大商皇庭所在的方向。
望氣術，早已被提升至七階。
不光可以觀人之氣運，更可看一州的氣運變化。
此刻，那裏紫氣繚繞，沉睡的殘破金龍，隱隱煥發生機。
正是大商的氣運顯化。
“九鳳齊鳴，吞龍臥山。
當初，那女娃子，竟真成了大商女帝。”
顧長生神色淡然道。
仔細想想，景泰帝駕崩，他也算出了一份功勞。
忽的，山河社稷氣運之上，浮現一抹紫色心火，籠罩四野。
顧長生眼裏浮現一絲意外：“想不到，自己那便宜弟子，也突破真丹，成了一方老祖。
而且，真丹品質，似乎還不低。”
“不知日後，我若是頂着丹辰子的皮囊現身，出現在其面前，他又會是如何反應？”
顧長生摸了摸下巴。
腦海裏浮現當初那個憨厚、靦腆的撐船少年。
他深知，此世修行法詭譎。
修行到高深處，性格大變，彷彿換了一個人，都算是輕的。
興許，燕青早就與當初截然不同。
“弟子突破真丹，我這當老師的還在真丹初期，有些說不過啊。”
顧長生自嘲道。
真丹修行，不比之前。
修行緩慢，境界的提升，往往以百年爲紀。
而且，顧長生三道齊修。
境界提升所需的積累，是同階的三倍。
饒是他修行天字號修行法，百歲前能突破真丹中期，就算快的了。
忽的，腹部丹田一陣鼓脹，黑氣涌動。
顧長生臉上浮現一絲驚喜：“嗯？突破竟在此刻……”
當即身形一轉，回到密室。
修行並非一板一眼，偶有所得，獲得突破境界的契機，倒也並不奇怪。
三日後，一陣爽朗的笑聲傳出。
顧長生容光煥發，緩步走出密室。
張口一吐，三顆真丹浮現虛空。
肉眼可見，個頭比之前大了一圈。
尤其，他三道齊修，法力是同階的三倍。
此刻，論法力數量和質量，都要在之前十倍之上。
“每一次境界突破，我的實力便成倍往上漲。
如今，真丹境……怕是再無我一招之敵。
搭配煉體修爲，大概可媲美半步洞玄。”
真丹圓滿之上，卻又未徹底踏入洞玄境的修士，便是半步洞玄境界。
理論上，衍聖公張梁、大商真丹境巔峯老祖，都可歸入此列。
如今，境界突破，實力再度飆升。
想要取得陣法之道的祕術、典籍，倒是簡單了。
一番思索後，顧長生目光望向皇庭。
“千年來，大商爲天下最大修行勢力。
如今，天下九州雖崩壞，可爛船還有三斤釘。
獲得陣法之術的概率，應當最大，最全面。
而且，也最安全……”
顧長生曾暗中推算過衍聖公張梁，卦象多次顯示不祥。
甚至，他懷疑，張梁也許已經突破了洞玄。
“也罷，就前往皇陵走上一遭。
這大商皇室真丹老祖、外姓供奉，又能耐我何……”
顧長生一甩長袖，身化長虹，直奔朝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