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頭戴玉冠，面容慘白，氣質陰邪，周身鬼氣森然。
烈日之下，地面卻無一絲影子。
腳步虛幻，眨眼間閃至衆人跟前。
“玄真鬼王！”
“怎麼可能……就算是洞玄鬼王，也不可能悄無聲息突破護島大陣。”
衆人大駭，臉上露出驚恐。
方玉想到什麼，猛然望向李長居。
這些日子，守護陣法的節點，正是由其鎮守。
“混賬！竟然私自開放陣法，引狼入室！
今日我便清理門戶！”
方玉目眥欲裂，強撐身軀，殘破的脊骨靈根綻放幽藍靈光，化作一條水龍虛影。
吼——
龍吟長嘯，駭人的威勢讓李長居臉色驟變。
‘怎可能，此人靈根不是已經破碎……’
忽的，一聲冷哼傳來。
虛空陰氣化作一隻森然鬼爪，猛然撕裂水龍虛影。
噗——
方玉猛然吐出一口鮮血，本就斷成數根的脊骨，應時粉碎，如一灘爛泥跌落地面。
“本王當面，還敢動手，找死麼……”
玄真鬼王雲淡風輕，彷彿捏死個臭蟲。
“哈哈，你狂啊，繼續狂啊。”
李長居哂笑着，拳腳如雨轟在方玉的身軀。
頃刻間，方玉全身傳來劇痛，大股鮮血自口鼻中溢出，吐出不少內臟碎片。
可他卻緊咬着牙關，一言不發，目光死死盯着李長居。
“嗯？不服，還敢瞪我？
你以爲你還是百堂魁首？天聖一脈的脈主？
哈哈！
你現在就是條狗！我李長居隨意可以打死的野狗！”
李長居瘋狂大笑着，拳頭如雨砸在方玉的面門。
地面塌陷，頭顱陷入一個深坑。
方玉的氣息變得微弱無比。
“夠了！”
聶小倩一聲嬌叱，走下主座，面容清冷無比，卻更添一抹韻味，看得玄真鬼王眼睛都直了。
“哈哈，既然美人說停下，那就停下吧……”
“是。”
李長居隱身一旁，宛若一條忠實的老狗。
玄真鬼王目光肆無忌憚得掃過聶小倩的嬌軀。
‘好醇厚的陰氣……
吸納後，至少有八成把握助我突破瓶頸……’
身爲洞玄境鬼王，怎可能因一鬼修貌美，而大動干戈。
圖的不就是那純陰之氣麼。
這麼些年，聶小倩以嫁衣術佈下鬼種，吸納的陰氣不知多少。
洞玄鬼王也要眼饞。
“美人，是否想清楚了……
與我雙修，共參鬼修大道。”
洞玄鬼王笑道。
聞言，聶小倩面無表情，只是面向衆人，道：“在座諸位，既有我元蓮島土生土長的弟子，也有外界避禍遷徙而來，新晉融入的宗門修士……
我倒想問問，今日若是我元蓮島即將破滅。
諸位，可願與我迎難而上，死戰不休？”
此言一出，底下譁然一片。
哪還不明白聶小倩的意思。
“糊塗啊！”
“鬼王當面，反抗，此乃取死之道。”
“哼，我等避禍元蓮島，爲的就是謀求一線生機。
可不是來送死的。”
“今日，聶小倩，你不嫁也得嫁！”
一衆修士冷言冷語。
忽的，一列修士掙脫束縛，列陣而出，神情激憤。
“我！天聖堂薛青山，願與副島主同生共死！”
“還有我……”
“我……”
話音剛落，又一堂口挺身而出。
一名白髮老嫗拄着龍頭拐，大笑道：“哈哈，老身早就看這羣鬼犢子不順眼了，殺一個夠本，殺兩個就賺了！”
“我碧玉堂願與副島主同生共死！”
……
“我離火堂上下，三千一百七十三人，願與元蓮島共存亡！”
“我螭骨堂……”
一衆修士站起，每一人臉上皆露出視死如歸的神情。
“大家……”
聶小倩看在眼裏，心裏寬慰不少。
身軀隱現寒冰般的氣息，濃郁的陰氣席捲開來。
“哼，敬酒不喫喫罰酒。”
威壓徹底釋放，虛空震顫，大陣隕滅，漫天鬼影自上方遊蕩。
數量何止億萬。
一擁而上，元蓮島上下，連個骨頭渣子也不剩。
忽的，一道光柱直射天空，洞開漫天陰雲。
黑氣匯聚，化作詭異不可名狀的虛影，蒸發沿途鬼影。
淅瀝瀝——
黑色道孽化作細雨落下。
與此同時，元蓮島深處傳來一股浩大的氣息。
“洞玄境！竟然有人突破此等境界！”
“島主……一定是島主大人！”
聶小倩絕望的眼神裏泛起一絲希望，緊咬嘴脣：“是他麼？”
數息後，雲銷雨霽，虛影消散，虛空現出一白衣若仙的男子。
顧長生一步踏空，宛若憑空挪移，現身衆人面前。
“島主！是島主大人啊！”
一個白髮老者跪倒在地，痛哭起來。
一百多年前，他曾有幸見過顧長生一面。
那時，他還是一個鮮衣怒馬的天驕少年。
“島主來了，我們有救了！”
不少老人熱淚盈眶，齊齊呼拜。
引得不少投降派冷嘲熱諷。
“哼，元蓮老祖沒死又如何？
一個新晉洞玄，如何是玄真大人的對手。”
“識相點，還是獻出聶小倩，保全一條性命爲上。”
玄真鬼王臉上漸漸凝重。
他的修爲逼近洞玄境初期巔峯，竟看不出眼前之人的深淺。
這種感覺，簡直前所未有。
‘哼，一個新晉洞玄，哪怕手段再厲害，如何敵得過我數百年積累……’
‘左右一個侍女罷了。
我若討要，他膽敢不從？’
玄真鬼王眼眸中掠過一絲不屑：“元蓮道友修成洞玄大道，可喜可賀。
不過，我與此女頗爲有緣。
還請道友割愛。
爲此，本王願退兵萬里，保元蓮島不受鬼災侵襲，如何？”
聞言，顧長生微微一笑，露出意味深長的目光。
旋即伸手一攔，美人入懷。
“這麼些年，辛苦你了……”
兩行清淚自聶小倩臉上流淌，過往心酸浮上心頭，再也忍耐不住，趴在顧長生肩頭低聲抽泣起來。
見此，玄真鬼王臉色陰沉。
他早已視聶小倩爲自己的女人，豈能容忍？
當即威脅道：“元蓮道友切莫自誤！”
“聒噪！”
顧長生拂袖一甩，灰色劍氣掠過虛空，快如驚雷，洞穿玄真鬼王的眉心。
頓時玄真鬼王如遭重擊，魂海傳來劇烈痛苦。
身形連連閃爍，出現在數裏之外。
他面色慘白，驚魂未定：“九幽奪魄冥光……竟然修成此道神通……”
殺傷魂魄的神通，尤爲剋制鬼修。
效果僅次於辟邪雷法。
“那又如何？
本王倒是要看看，你能斬殺多少幽魂……”
“疾！”
漫天鬼影飛掠入身軀，玄真鬼王身軀猛然漲大，化作百丈高的青面巨鬼。
“死！”
玄真鬼王怒喝一聲，裹挾漫天鬼影殺來。
顧長生卻神色淡漠，低喃道：“正好試試新誕生的天生神通……”
一團微弱、古樸的灰芒浮現掌心。
明明氣息微弱無比，卻給人一種極爲可怕的感覺。
此道神通，顧長生將其命名爲——化道。
以一道化萬道。
呼——
灰芒掠過，漫天鬼影彷彿被不可名狀抹除一般，徹底消失。
天地間未殘留一絲氣息。
“該死，這是什麼神通！”
玄真鬼王驚得目瞪口呆，急欲脫逃，召喚漫天幽魂阻撓，卻無絲毫作用。
灰芒侵襲而來。
鬼軀如大廈傾倒，一點點消失在眼前。
大腿、身軀、手臂……
任由他以何種祕法，依舊無法阻撓灰芒的侵蝕。
“啊！我不甘啊！”
玄真鬼王淒厲慘叫一聲，最後的頭顱徹底消散在虛空。
整片天空爲之一清，哪有半點陰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