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生目光掃過全場，並未發現她們的身影。
聶小倩嘆口氣道：“三十年前，宋阿七衝擊真丹中期瓶頸失敗，身軀異化成詭物，已經坐化了……
至於狐娘和可欣……
請隨我來。”
……
一處密室。
寒冰牀上，躺着一紅髮俏麗女子。
她臉上浮現漆黑咒文，身軀裏有一股浩大的陰火之力燃燒着。
一旁，則是一隻酣然大睡的三尾白狐。
“一年前，可欣和狐娘迎戰鬼修，取得大勝。
卻不知爲何，回來後便陸續陷入沉睡。
狐娘倒還好說，似乎是青丘血脈覺醒，只需每隔一月補充妖獸精血即可。
唯獨可欣，我看不出症狀……”
聶小倩娓娓道來。
顧長生目光掃過，微微點頭。
‘小白確實是血脈在覺醒……
不過，蘇可欣……’
他腦海裏隱隱閃過一種可能。
伸手上前，探起少女的脈象。
只聽脈象沉穩有力，似鼓點震動，生機勃發。
臉上的咒文閃爍赤紅光澤。
接觸皮膚的指尖，漸漸失去水分，變得乾癟。
“果然如此……這是魁拔變化……”
顧長生眼裏閃過一絲喜色。
相傳殭屍有四大始祖，其中之一的女僵，有勾連陰火，赤地千里之能。
名爲旱魃。
這是一種殭屍變化之術。
如何修成，連他顧長生都未涉獵。
“想不到，可欣有此機緣……”
顧長生向幾人說道：“此事保密不得外傳。
另外……
這天下九州該收回了……”
頓時，方玉眼裏閃過一絲驚喜：“老師的意思是……”
……
數日後。
洞府內。
寸許高的灰色古樸嬰兒浮現頭頂。
模樣與顧長生一般無二。
正是突破洞玄時，絕品真丹所化。
歷時百餘年，三顆真丹碎丹重鑄，熔鍊爲一。
誕生的絕品真丹，法力足足是同階的十倍。
更附帶五成的成道機率。
當場，顧長生就服下五顆九轉金丹，嘗試突破洞玄。
一切都水到渠成，無一絲波瀾。
“唯一麻煩的，是這誕生的天生神通……”
顧長生掌心浮現一道灰濛濛的玄光。
神通——化道！
內視之下，心臟空間孕育的一顆神通種子，漸漸被其湮滅。
一如當初的玄真鬼王。
閻羅天子也絕對想不到，世上竟有人兼修三道，凝聚出三顆真丹。
情況不同，碎丹法自然不能通用。
爲此，顧長生才堪堪耗費百年光陰，推演出全新的碎丹法。
如今看來，化道神通絕強無比，堪稱無上神通。
卻有着重大缺陷。
隨着使用次數增多，遲早也會將己身吞噬。
“以後，非到萬不得已，不能使用……”
顧長生目光洞穿虛空，喃喃道：“突破洞玄，我的畫道也精進了……
正好抓幾隻鬼王回來。”
……
定州。
陰氣遮天。
蜷縮在城池中的凡人，如同豬玀般顫抖着。
虛空中飛掠一團黑氣，化作數百丈的猙獰鬼臉。
“今日，抽籤抽到了……黑石城……哈哈……”
鬼聲似天雷滾滾，城池內的凡人驚恐尖叫，四散而逃。
然而，天空傳來奇犽鬼王的笑聲，張口一吐，黑氣瀰漫，無數凡人跌倒在地，生魂飛入口中。
鬼臉獠牙外翻，咀嚼着，臉上浮現殘忍的笑容。
“果然，身處恐懼的魂魄，滋味最佳……哈哈……”
忽的，天邊傳來一道龍吟，只見一道水龍鑽洞穿鬼氣，逸散出漫天魂魄，返回到生人體內。
“嗯？竟然還有人族修士膽敢前來送死。
區區真丹，怎麼敢的啊……”
奇犽鬼王看清來人，眼神流露出戲謔。
“死！”
吼——
深淵般的巨嘴一張，澎湃的吸力傳來。
普通真丹，更是魂魄離體，頃刻斃命。
方玉臉色凝重，身軀變得輕飄飄。
這是魂魄離體的徵兆。
忽的，腰佩的玉牌綻放光芒，阻擋吞噬吸力。
‘還好有老師所賜的護魂法寶，可阻擋魂類道法攻擊。’
直面洞玄鬼王，說不怕，是假的。
可一想到顧長生，方玉心裏則漸漸安定下來。
眼神猛然一厲，一張百丈高的畫卷逐漸張開。
“嗯？空白的畫？”
奇犽鬼王面露一絲疑惑，緊接着表情轉化爲驚恐。
畫中攢射出無數白色絲線，纏繞而來，將其包裹成一隻巨型糉子，一點點拉扯進入畫內。
“不！這是何種法寶！”
奇犽鬼王慘叫着，漸漸沒了聲息。
“收。”
方玉滿臉驚喜得望向手中畫卷。
“老師果然神通廣大，連洞玄鬼王也逃不出……”
……
羅州。
“聶仙姑，你也是鬼修，何必苦苦相逼。”
所羅門門主滿臉苦澀。
眼前，萬魂幡中的漫天惡鬼，身軀生長出鬼種，化作紅色嫁衣，吞噬陰氣。
而他能怎麼辦？
眼睜睜看着唄。
畢竟，連他投靠的遮日鬼王都被一副畫像封印了。
“投靠鬼王，爲禍蒼生，奉元蓮島主之名，其罪當誅！”
聶小倩一聲嬌斥，猛然引動鬼種。
頓時，所羅門門主感覺胸腔傳來異物蠕動。
譁——
鬼種破體而出，化作一株彼岸花。
花瓣盛開，吞噬着化爲倀鬼的所羅門門主全身精氣。
……
大商王庭。
嘭——
殷天虛化作一道殘影墜落地面。
天空中的九龍虛影嗚咽一聲，靈光晦暗，跌落地面，化作一方玉璽。
“哈哈，總算破了這大商王庭。”
“宰了這老傢伙，整座京州都是我等囊中之物。”
“裏面可有不少美味的血食……”
三尊鬼王現身，面色猙獰道。
忽的，一抹炙熱火焰升騰而起。
一個白髮威嚴老者化作紫色火焰，纏鬥着一方鬼王。
頓時，獨眼鬼王發出一聲喫痛的叫聲。
“找死！”
啪——
鬼爪落下，白髮燕青重重墜落地面，砸出巨大深坑。
劇痛傳遍全身，五臟六腑翻江倒海，攪得稀巴爛。
燕青眼裏充斥着絕望和麻木。
燃燒全部精元的一擊，依舊殺不了一尊鬼王。
甚至，都傷不到分毫。
“這天下……難道要徹底淪爲一方鬼蜮。”
忽的，一方熟悉的道袍浮現虛空，與三大鬼王遙遙對立。
袖口繡着的赤色心臟圖案，格外顯眼。
“他是……”
燕青兩眼瞪圓，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獨眼鬼王冷笑一聲：“又來一個送死的。”
披着丹辰子皮囊的元磁化身，目光淡然，掃過地面，冷然道：“重傷我的弟子。
我這便宜師尊當得，再不濟，也得討個公道。”
“找死！”
呼——
一方畫卷展開，爆發無數絲線，纏繞三尊鬼王。
“這是什麼？”
“該死的！”
“不！”
三尊鬼王爆發陰氣，各施祕法，卻依舊掙脫不出，一點點融入畫卷，化作一幅鬼王圖。
元磁化身回首，望向地面，皺眉道：“精血全部燃燒，沒得救了……”
輕嘆一聲後，轉身離去。
身後傳來微弱的呼喊聲。
“師尊……是你嗎？
燕青……好想你啊……”
兩滴濁淚自臉龐留下，燕青只覺得眼皮子越來越沉，腦海裏卻快速浮現年少時的畫面。
那時候，山間嬉戲，清風爲伴。
他撐着一柄竹竿，泛舟湖上，灰袍老者眉心一點，賜下靈劍。
“多謝師尊……”
燕青呼吸越來越緩，數息後，眼睛閉上，徹底失去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