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原先估計最多也就一半會前來支援。
誰承想,比例將近達到八九成之多。
“新的王……”
雲流神色一怔。
這可是她從未暢想過的路。
忽的,虛空雲氣繚繞,傳來一聲銳利的長嘯。
一隻數十丈的六翼飛蛇詭獸呼嘯而來,碩大的腦袋上還站立着一人。
正是大王子云都。
“老老實實在城外待上一個月就好了……偏偏搞出這麼大的陣仗……
雲流,你真該死啊!”
六翼飛蛇的肉翅猛然顫動,虛空誕生無數風刃呼嘯而來。
“寂滅斬!”
雲流手中白骨大劍燃燒灰白骨火冷焰,裹挾傾天劍勢一掃襲來的風刃,緊接着劍勢一斜,無邊的鋒銳洞穿肉翅,六翼飛蛇哀嚎一聲,腥臭的鮮血咕嚕嚕從傷口直冒。
“果然是你……”
雲流眼裏流露出一絲忌憚。
她天賦雖然驚人,百年突破四階,媲美洞玄大巫。
可到底年歲尚短。
眼前的大王子云都卻已經三百餘歲,加上出身嫡長子,海量資源投入,修爲早已達到四階中期。
“雲都,父王老邁,王朝基業遲早是你的囊中之物。
爲何偏偏還要謀逆,罔顧人倫!”
雲流冷喝道。
“爲何?”
雲都一怔,緊接着臉上浮現一絲嘲弄:“自然是因爲你的存在啊。
你一出生,天上便霞光萬丈,紫氣東來。
大祭司言你是天命之子,王族貴胄見你天賦驚人,暗中在你身上投資下注。
他們眼裏,哪還有我這個王朝第一順位繼承人?
要怪……就怪你的劍太強!
一切都是因爲你啊……雲流……”
雲都狀若瘋狂,身軀冒出無數肉瘤疙瘩,眼眸漸漸化作猩紅豎瞳,眨眼間膨脹化作數百丈的黑鱗大蛇。
“夢魘環蛇的遺族——厭蛇……
你果然釋放了鎮壓在靈鐵礦脈下的怪物……”
“不錯……厭蛇聽到了我的心聲,它能幫我實現我所想要的一切……
而我付出的,不過是釋放它,與他共生,還可以享受漫長的生命。
死!”
吼!
黑鱗大蛇身軀遊動,長尾劃過虛空,化作一線鞭影,雲流兩人如遭重擊,殘影倒飛到十里開外,砸碎無數建築。
噗呲——
雲流猛然吐出一口鮮血。
全身傳來劇痛,幾乎讓其動彈不得,肋骨至少斷了七八根。
顧長生也不好過。
厭蛇媲美洞玄後期的一擊,要不是他施展祕法勉力阻擋,怕是一擊之下,兩人就要化作肉泥。
此刻,他渾身浴血,氣息降至谷底。
魂海里法力結晶燃燒,身軀上冒出乳白色的治癒之力,瞬間將兩人復原。
“不妙……厭蛇本就是夢魘環蛇遺族裏最強大的那隻……四階後期……
當初先祖,未曾突破五階之前,還是憑藉鐵浮屠大軍和詭獸陣法,勉力鎮壓。
此蛇脫困,幾乎無法阻攔。”
雲流艱難說道。
“未必……我們還有一線生機……”
顧長生咧嘴一笑。
就在剛剛,體內提煉出的那滴金色血液,終於徹底消化,身軀宛若鍍上一層金箔,筋骨、肌肉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變得更加緊密、結實。
“三十息……幫我爭取三十息的時間……
我可喚出異界仙人降世鎮壓一切。”
“好,拼了。”
雲流已經沒有退路,眼裏浮現一抹厲色,身軀猛然燃燒血炎。
體內夢魘環蛇的血脈之力瘋狂燃燒,氣息節節攀升。
臉上浮現清晰可見的皺紋。
轟——
宛若一柄利劍,雲流身軀化作一道血光,頓射天際,與大如山巒的厭蛇纏鬥起來。
虛空震顫連連,彷彿整片天地都要被打爆。
顧長生則掏出一隻茶色瓷瓶,取下瓶塞,濃烈的鮮血氣味撲面而來。
“上次,身軀強度不夠,最終本體降臨失敗……
這次,應該夠了。
如果失敗……”
顧長生啞然一笑。
前期投入的資源,可就算打了水漂。
最重要的是,等到下一個靈魂共鳴之人,還不知道要多久。
嘩啦啦——
鮮血順着瓶口邊緣滴落地面,顧長生擡起右腳,以腳爲筆,畫出詭異的圖案。
“異界的訪客……偉大的本體……此刻我以真靈爲錨點,爲你照亮此世的路徑……
降臨!”
顧長生身軀猛然一抽,雙目泛白,四周詭獸圖案化作濛濛血光,不斷順着耳、鼻、口灌入。
虛空震顫,身軀上漸漸蒙上一層青衣光輝,漸漸變得凝實。
譁——
顧長生睜開眼,舒展手指,嘴角浮現一絲笑意。
“終於……降臨了……
好奇妙的感覺,這具身軀承載了我的全部力量,甚至連隨身法寶都能跨界帶來,一點真靈卻留在本體。
如此說來,即便我此番降臨被斬殺,也有復活的機會……
有趣。”
顧長生目光遊移,望向廝殺不斷一人一蛇,眼眸間浮現煞氣。
“濃郁的金色獸骨的氣息……很好,距離至尊骨,更進一步……”
譁——
海量黑氣灌入一座玄黃山巒,頓時黃泉山迎風就漲,大如山巒,邊緣環繞的澄黃忘川化作絲帶,纏繞住厭蛇。
“該死,這是什麼!”
厭蛇巨大的蛇瞳裏掠過驚色,原本堅韌厚實的黑鱗,竟被急劇腐蝕破損,綿延的幽冥氣息不斷沁入體內。
“仙人……”
雲流喘着粗氣,望向一襲青衣的顧長生。
這番面貌,與記憶裏的如出一轍。
“您真的出現了……”
一行清淚自兩頰流出。
虛空,黃泉山鎮壓而下,投射出濛濛玄光,壓迫的厭蛇不斷縮小,沉入地底。
“不!”
地底深處,傳來大王子不甘的怒吼聲。
顧長生身形一掠,來到雲流跟前。
“此蛇我已鎮壓在地底,翻不了天。
眼下,該做另外一件事了。”
“另外一件事……”雲流神色一怔,腦海裏浮現一個猜想。
“自然是迎接新王嘍。”
……
王宮。
沿途守衛臉上滿是驚恐,連連後退,地面上橫七豎八得躺着一具具屍體。
咣噹——
殿門炸開,滾滾煙塵中現出人影。
“你……雲流,你當真要造反!”
頭髮花白的詭人王渾身戰慄,癱倒在地。
雲流渾身浴血,面色冰冷,眼神猛然一厲,手裏的白骨大劍投擲而出,劃過虛空,徑直向着詭人王頭顱而來。
“啊!”
詭人王慘叫一聲,緊閉雙眼,預料中的痛苦卻未出現。
他擡眼望去,劍鋒筆直插入身後王座,距離頭皮不到一寸。
雲流單膝下跪,抱拳道:“請父王即可傳位於我!”
“你……”詭人王話語噎在喉嚨。
忽的,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列列身披鎧甲的城主步入大殿。
他們渾身浸染鮮血,煞氣盈天,跟在雲流身後單膝下跪,齊呼道:“請詭人王退位!”
“你們……”
詭人王伸出顫抖的手指,終究還是無力得垂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