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貌似缺了幾角碎片……”
他目光望向排難石，四周邊緣有微不可察的鋸齒狀痕跡。
如此看來，眼前的黑石並不完整，排難之力也不圓滿。
“難怪……方纔催動，隱隱覺得天劫被削弱的程度，未有傳聞中那般可怕。”
“單單憑藉此石削弱天劫，還不夠保險，最好當以其爲核心，煉製出一件兼具削弱天劫和防禦爲一體的靈寶，纔是上策。”
“正好，去十萬妖山尋些靈材……順帶着把小狐娘帶回來……”
顧長生收起黑石，腳下升起遁光，猛然激射天邊。
懸空山。
白骨爲座、碎骨混雜着血肉鋪成地毯，人型頭顱鑿空，彼此鑲嵌製成巨大白色骨碗，一衆妖魔正痛飲着鮮血醞釀的酒水。
“好酒。”
噬天妖王咕嚕嚕飲下碗中酒水，豆綠眼睛露出嗜血的光芒，猩紅酒漬殘留在白色鬍鬚，顯得格外猙獰可怖。
“恭喜大王，突破血脈桎梏，晉升洞玄中期。”
“洞玄中期，十大妖王裏唯有山海妖王、青丘狐王、孽龍王勝過一籌，日後我懸空山疆域可再擴張十萬裏，不成問題。”
“痛快！此等美事，不如讓小的下山，再去捉來一二千人下酒。”
此言一出，頓時引起一衆妖魔鬨堂大笑。
噬天妖王眼中頗爲意動，想到細皮嫩肉的人族，頓時口舌生津，分泌出唾液。
當初，因爲鯤鵬妖聖的法訓，束縛十大妖王不得越界，涉足大商半步。
這是規訓，也是保護。
根源就在崇州深處的黃泉道孽。
如今，鬼潮早已覆滅，當初那位元蓮老祖，聽聞早已外出尋仙問友，不見蹤跡。
浩浩大商，竟無一位洞玄修士坐鎮。
明裏暗裏，不少妖修開始下山興風作浪。
要不是元蓮島四處撲殺，這天下怕是比數百年前，大商王朝末年還要混亂。
噬天妖王臉上浮現一分醉意，眼中卻閃過一絲寒芒，想到當初苦心孤詣的妖聖之蛋，不由得氣血上涌。
一切跡象表明，最後得手的幕後黑手，當屬人族修士。
最大可能，便是那位元蓮老祖。
“罷了……那位能覆滅鬼潮，其中不乏中期存在的鬼王……何必爲了些凡人招惹此敵……”
噬天妖王喃喃一語。
忽的，他豆綠眼睛睜大，殿內中央竟突然矗立一位青衣人影。
“何人？竟膽闖我懸空山！”
“人族修士……”
“今日爺爺我便要嘗一嘗人族修士的血肉，以報數十年前元蓮島修士剿滅我族子嗣的仇怨。”
一衆喝醉的妖魔齊齊怒道，抄起重達數千斤的狼牙棒、巨斧劈砍而來。
“聒噪！”
顧長生口中輕吐二字，浩瀚的威壓釋放，頓時整座懸空山彷彿籠罩在結界中，不少低階妖魔頓時爆成漫天血霧。
嚇得不少酣醉的妖魔頓時清醒過來。
‘洞玄後期巔峯大修士！大商幾時有這般人物！’噬天妖王眼珠子瞪大，恨不得跳出來。
忽的，他眼神猛然一厲，一記爪芒生生將那頭獨眼白狼妖魔拍成肉醬。
此狼妖乃是方纔叫囂最兇的那位。
緊接着，噬天妖王弓着身子，宛若凡間老農一般，低眉順眼走到跟前：“小修鑽地鼠，見過前輩。”
只是……你見我可有幾分熟悉？”
顧長生輕笑道。
頓時，噬天妖王愣在當場，隱隱覺得彷彿在哪裏見過，忽的電光火石掠過腦海，豆大眼睛瞪圓。
當初妖聖之蛋遺失，眼見兩位來路不明的妖修四處屠戮妖衆，收集血肉、精血，憤怒的他連連出手追殺。
此二人的相貌，與眼前之人，當有九分相似。
“小修眼拙，不識前輩法駕，多有冒犯，我願付出代價，只求前輩饒我一命。”
噬天妖王光棍得很，當即匍匐在地，求饒。
頓時，兩邊的妖衆驚在當場。
自家妖王，幾時這般狼狽。
‘等此事過後，再清理這批見過我狼狽模樣的小妖……’噬天妖王眼神掠過一絲陰冷。
忽的，只聽頭頂傳來一聲調笑。
“付出代價？好吧，本座便借你頂上頭顱一用！”
瞬間，噬天妖王面色煞白，渾身冒起滔天妖氣，體表浮現濛濛血光，極速掠向外界。
爲了逃命，竟直接燃燒精血。
當真，光棍得很。
“哈哈，一隻小老鼠，焉能逃出本座掌心。”
“唳——”
虛空浮現一隻象鼻異獸，長鼻猛然甩出一團巨大紫色氣泡，極速掠過虛空，將噬天妖王包裹在內。
肉眼可見，氣泡內噬天妖王的面上流露出驚恐、慌亂神色，緊接着迅速陷入昏睡。
“不好！大王！”
“逃啊！”
一衆妖魔顯露本相，紛紛四散而逃。
顧長生目光冰冷，掃過四周，只見四周血肉爲毯，白骨頭顱作杯，不知死掉多少人族凡人、修士。
轟隆隆——
虛空一顫，一座環繞澄黃水環的山巒緩緩而降，整座懸空山彷彿凝滯，無數妖魔或是陷入忘川，生生被腐蝕成白骨，或是被山巒鎮壓，潰散成漫天血霧。
霎時間，整座天地爲之一清。
顧長生手一招，食夢貘拖着狹長的紫色氣泡返回跟前，裏面的噬天妖王化作本體，一隻數十丈大小的金皮鑽地鼠蜷縮成一團。
“此鼠有鑽地、吞噬之能，一雙利爪可煉製爪型法寶，妖嬰倒是可以嘗試熔鍊到那件渡劫靈寶。”
一路上，顧長生便在思考渡劫靈寶的煉製。
自然是以排難石爲核心，其他種種爲輔助手段。
吞噬手段，倒也用得上。
而且，這懸空山乃天下名山，正好熔鍊入排難石中，增強排難之力。
轟隆隆——
種種法訣打出，原本巍峨直插天際的懸空山迅速縮小，似膠質般融化，一點點被黑石吞噬。
肉眼可見，排難石內部的能量強盛一絲。
“接下來便搜魂一番，看看有無小狐狸的蹤跡……”
咕嚕——
顧長生伸手探入，手掌覆蓋在巨大的鼠頭之上，雙目緊閉，魂海翻騰，翻閱着噬天妖王的記憶。
漸漸，他眉頭皺起。
良久，睜開雙目，眉宇間流露出一絲煞氣。
“青丘狐族，當真好膽，竟敢囚禁吾之靈寵。”
記憶畫面裏，數年前，青丘狐族在外界迎來一位激活天狐血脈的天才妖修，曾爲此舉辦盛會慶祝。
噬天妖王自是受邀。
畫面裏，粉雕玉琢般的妙人，披着鳳冠霞帔，儀態翩翩，不是小狐狸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