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被打,他更擔心她會生氣。

    他假裝嘶嘶的呼痛,宋青柚果然停了手。

    他順勢握住她手腕,原本還嬉皮笑臉,但當他看見她滿臉都是淚水的時候,心臟頓時絞成一團:“柚柚,沒事啊,我沒事,雲唸的藥又不是毒,我不會有事的。雲念你說是不是?”

    雲念合起驚訝之餘張大的嘴,看他的眼神有些複雜,“啊,是吧。”

    他的藥雖然不是毒,但藥性極強,他自己要試藥都得掂量掂量,這人可真莽。

    傅聞州輕柔地擦着宋青柚臉上的眼淚,“你看,雲念都這麼說了,別擔心,嗯?”

    但宋青柚那眼淚卻跟開了閘似的,越來越多。

    她本就不是個愛哭的人,突然哭成這樣,着實嚇壞了傅聞州,他抓起宋青柚的手往自己臉上拍,懊惱不已:“都是我的錯,柚柚你快不要哭了,你再哭下去我都要哭了。”

    宋青柚用力推開他,轉身往外走,但還沒走兩步,她突然嘶聲咳了幾聲,身子晃了晃,朝前栽倒!

    傅聞州瞳孔狠狠一縮:“柚柚!”

    他疾風般衝過去把人護在懷裏,往下一蹲就把人接了個滿懷。

    雲念反應也極快,把藥一放,快步走過來,臉色凝重的把了會兒脈。

    幾息過後,他鬆開手指,對上傅聞州緊張的視線,他鬆了口氣:“沒事,急火攻心所致,休息休息就好了。”

    接着不滿道:“你也是,招呼也不打一聲就把藥吃了,萬一有個什麼……”

    傅聞州懶得聽他嘮叨,這小子才十多歲的年紀,一天到晚裝模作樣的,還敢來指責他了!

    他把懷裏女人打橫抱起,往外走去。

    雲念在身後叫道:“有什麼副作用記得及時告訴我!”

    “知道了。”

    ……

    是夜。

    宋青柚剛醒,還沒睜開眼,就察覺到男人在身邊。

    她心裏有氣,不想醒。

    傅聞州時刻盯着她,見她睫毛顫了顫,眼球輕輕滾了滾,呼吸也亂了幾分,不似剛纔那樣均勻綿長,就知道她已經醒了。

    但他的柚柚明顯還在生氣,不願意見他。

    這可怎麼辦?

    但她這樣孩子氣的行爲,真的好可愛!

    她不醒,傅聞州就假裝不知道,湊上去在她嘴角親了親,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見她眉頭微蹙,眼底頓時漫開笑意,又湊上去親了親。

    “柚柚,柚柚,對不起,我錯了。”

    他親一下就說一句,聲音聽起來可憐巴巴的。

    宋青柚早就心軟了。

    她不是非要跟他置氣,她就是氣自己,也氣他太過沖動。

    幸而那只是給她治病的藥,是雲念研製出來的,那萬一,今天不是雲念,那藥是毒藥,他也要爲了自己,毫不猶豫地喫下去嗎?

    她心裏正亂着,就聽見男人來了句:“我不後悔幫你試藥,別說是藥了,就算是毒,只要能治好你,我也會喫下去。”

    宋青柚欻地睜開眼,氣得瞪他:“你閉嘴!”

    “柚柚,你終於願意睜眼看我了?”男人那張俊臉湊上來,宋青柚生氣地把他的臉推開。

    下一刻,男人就整個人纏了上來:“不要生氣好不好?氣壞了身子我會心疼。”

    宋青柚對旁人有仇必報,可對男人卻根本氣不起來。

    她抿着脣假裝生氣,不願意理他,起身去洗漱。

    於是她走到哪裏,男人就跟到哪裏,要是他身後有尾巴,這個時候肯定搖得歡,像二哈一樣咧着嘴討好的粘在她身上。

    宋青柚忍了又忍,最終也只能忍到刷完牙洗完臉,想從洗手間出去時,看見他亦步亦趨地跟着自己,那一副眼巴巴的樣子,又忍不住笑了。

    她一笑,男人頭上好似有雙無形的耷拉着的耳朵,倏地立起來了!

    宋青柚伸出手,纖細的指尖捏了捏他的耳朵,用了點力氣。

    傅聞州俊臉皺成一團,誇張地叫道:“嘶~疼疼疼疼,老婆手下留情!”

    宋青柚耳根一紅,面上故作清冷:“誰是你老婆!”

    “行,你不是我老婆,宋青柚纔是我老婆。”傅聞州見她終於露出笑容,心裏悄悄吐出一口濁氣,無賴樣地湊上來,“快讓我抱抱,你快嚇死我了,我還以爲你再也不理我了。”

    宋青柚對他誇張的演戲視若無睹,一閃身避開他的擁抱,抱臂靠着門,面無表情地盯着他:“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傅聞州老實搖頭:“沒有。”

    “真的?”

    “真的,比真金還真!”

    宋青柚稍稍鬆了口氣。

    隨後帶着傅聞州又云了雲唸的偏院。

    雲念正埋頭在一堆醫書前,一邊翻看一邊唸唸有詞。

    看見兩人,他看了眼又繼續翻書。

    “放心,那藥死不了人,他身強體壯,又不是什麼毒藥,就算有什麼副作用,頂多就是嗜睡一點,頭暈一點,嚴重的或許會伴隨一點肌肉痠痛,如果有什麼其他的症狀再來找我,現在請出去,我忙着呢。”

    光找健康的人試藥還不夠,他還需要再找個與宋青柚情況差不多的病人試一試,纔敢讓她喫。

    不過這話他沒打算讓宋青柚知道,想着回頭找傅聞州說說。

    那傢伙有錢,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而且,倘若真有和宋青柚情形差不多的病人,那對方想必也是藥石無醫只能等死,興許他這個藥有用的話,還能救對方一命呢。

    所以,他得抓緊時間,爭取在適時間內再完善一下配方,沒有時間和這兩人閒聊。

    他一口氣說完就下了逐客令。

    從頭到尾,宋青柚一個字都沒來得及說。

    傅聞州倒是不在意,雙手插兜,老神在在地瞧着她的側臉,似乎這世上除了面前這人,再沒有旁的事能夠引起他的注意。

    宋青柚離開,他就跟着離開。

    起初是跟在她身後,後來並肩而行,握住了她的手。

    今晚的月色極好。

    兩人走在靜謐的花園裏,周圍有些蟲鳴,卻並不吵鬧,反而讓人有種說不出的寧靜。

    靜的彷彿能聽見彼此的心跳聲。

    “柚柚。”

    “傅聞州。”

    兩人同時開口,傅聞州失笑,“寶貝兒,你先說。”

    宋青柚駐足,在清幽的夜色裏眸光平靜地望着他。

    而她周圍遠遠近近,是開得正燦爛的繁花。

    “我那些麻煩,是你幫我解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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