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座南方的城市，很多人沒見過下雪，不知道下雪時候的溫度通常是不會下降的。
有人覺得這是一個除夕的祝福，瑞雪兆豐年嘛！或許明天洪水就退了，生活又能回到原來的軌道。
沒有人覺得會有意外發生，誰能想的到呢？
眉兒是在半夜裏被凍醒的。
她一直在做夢，夢見自己在冰天雪地裏行走，手和腳都被凍得僵住了。
身上哪哪都冷，從頭頂冷到腳底，冷得心臟都揪了起來，呼吸也變得越來越痛。
隱約聽見自己的狗在狂吠，不知什麼令它們如此不安。
“鈴鈴鈴~”電話忽然響起。
接起來就聽到雪姨急促的聲音，“眉兒，晚上降溫了，你還好吧？”
“雪……姨，我……還好。”
眉兒一邊回答，一邊牙齒打顫，話都有些說不清楚。
“沒事就好。”雪姨叮囑了兩聲，掛了電話。
放下電話，阿……啊……冷死了！
怎麼會這麼冷？
開啓空調的制暖功能，又再打開電熱毯，還是覺得不夠，最後又從空間裏搬出小型電暖器。
等到機器開始工作，好半天才緩過來一些，連忙披上厚外套出去看看。
客廳裏的情況也不太樂觀，兩隻狗子哆嗦地依偎在一起，成了一對患難兄弟。小兔崽子毛還沒長齊擠成一堆，看樣子像是快要凍死了。
趕緊將它們移到房間裏。
縮在被窩裏依然冷得發抖，又拿出來幾牀棉被蓋在上面，另外拿出毛毯給狗子蓋上。
窗外冷風颼颼，玻璃上面已經結了一層薄霧，外面是黑濛濛的一片。
躺在牀上的時候，眉兒心裏想着，極寒終於來了，好像早有準備，又好像沒準備好，心裏完全沒底。
萬一空調壞了不能制暖怎麼辦？萬一電力供應不上怎麼辦？應該再弄點柴火、煤炭回來的……
胡思亂想一通，迷迷糊糊睡去。
“吱吱吱~”
不知道什麼在亂叫。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屋子裏好像多了什麼。
一隻小老鼠因爲怕冷，竟然跑到有空調的房間裏，還和小兔子搶地盤，結果被狗子趕了出去。
窗玻璃上結着厚厚的窗花，口中呵出的白氣，令人感覺非同一般的寒冷。
外面究竟什麼情況？
她想要出去看看，可根本出不去。
洪水淹沒了一樓，她平時走二樓的陽臺，此時陽臺的門卻推不動了，大概是被什麼擋住了。
心裏一急，無奈從三樓的窗戶跳了下來，整個人直接摔在雪地裏。
呼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嗆得她咳嗽了半天。爬起來看到的第一眼，她驚呆了。
哪裏還有什麼洪水？
大雪覆蓋了所有，近處的房子還能隱約看出個輪廓，遠處天地是白茫茫的一片，已經分不清哪裏是哪裏。
氣溫降到零下十八度，這在山城是從來沒有過的。
極寒令整個城市迎來了一次人口大清洗，很多人在夜裏無聲無息被凍死都不知道。
要不是雪姨的電話，以及兩隻狗的叫聲，說不定她已經睡死過去，想到這裏也有些後怕。
伸手出去抓了一把雪，感覺到透骨的涼意。
太陽能板上覆蓋了厚厚的積雪，水塔裏面的水也被凍住了，看來自己對極寒的破壞性還是估計不足。
想了想，眉兒先動手清理二樓門口的積雪，因爲積雪足有一尺深，導致剛纔打不開門，並不是別的緣故。
接着她又爬上天台，清理太陽能板上的積雪。
一番勞作之後，累得喘不過來氣，這纔想起自己沒喫早餐。
回到屋裏，給自己熱了一份花生豬肉腸粉，配上一杯榨豆漿。
兩隻狗子餵了狗糧和蔬菜汁。
狼吞虎嚥地喫下去，心裏暫時安定了下來。
極寒已經初露猙獰，以後還會越來越嚴重，她要儘快適應眼下惡劣的環境，留給她的時間已經不多。
正在想事情的時候，忽然聽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打開門一看是黃醫生，他一身上下裹得像糉子一樣。
“小妹妹，你怎麼樣了？”
看到眉兒沒事，黃醫生將保溫壺往她手裏一塞，“薑湯喝下去。”
黃醫生說完就走了。
眉兒喝了薑湯，感覺身體暖和一些，打算繼續幹活。
走出外面，黃醫生的門口排滿來前來看病的居民。
因爲寒冷有些人得了重感冒，還有些人根本走不到這裏來。
聽說有幾戶人家死了人，有老人也有孩子。
有人在王威家門口抗議，爲什麼不能分多一些物資給大家？如果不是因爲缺少喫的，有些人或許不會死。
王威躲在家裏不敢出門，憤怒的人羣往他家院子裏扔石頭。
就在有人按捺不住想要衝進去的時候，王威忽然打開門，朝着大家大喊了一聲。
“你們吵什麼？”
他本來練過武，身上的氣勢很足。他這麼一吼，很多人被嚇着了。
可是沒等大家怎麼樣，王威就忽然蹲在地上開始哭了。
“嗚嗚嗚……你們就知道罵我，你們知不知道我媽她……她昨晚上也走了！”
這場嚴寒帶走了王大媽，讓人始料未及，在場的人都有些唏噓。
死去的人有好幾戶，其中最可惜的是一家三口，一對年輕的夫婦帶着孩子一起睡過去了，三個人臉上都含着笑。
後來有收屍的人說，凍死的人臉上都帶着笑容，只有王大媽沒有。
一個人什麼都貪，卻無福享受。
到處都是冰雪，死去的人無法入土，最後只能就地火化。
後來因爲沒有找不到木柴，連火化都省了，直接找個空房子安置着。
小區裏到處是壓抑的氛圍。
……
喫過午餐，眉兒換上加厚羽絨服，在空間裏拿出滑雪板，她想要出門一趟。
閃電和秋天齊齊看着她。
“汪汪~你想帶誰出門？”
伸出手擼了擼兩個狗狗的頭，“乖乖，你們兩個就在家裏看門。”
意思是兩個都不帶，閃電和秋天都懵了，主人這是要去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