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碰上競品,總得知己知彼嘛。
星上屋京城店的地址,不難知道,剛纔這番街邊吵鬧中,便有人說了,它在東華門街的惠和坊。
“地方倒不錯,挺會挑。難道他家挺有錢?”
陸玄章琢磨着,便往惠和坊那一帶走了。
那地段好,很快就讓陸玄章找到了星上屋的店頭。
到了門口,離得還遠時,陸玄章瞅了一眼,嘀咕道:
“原來是個住宅院子改作商鋪的。”
“不過白牆黑瓦,小青磚的門頭,倒還算整潔。”
“不算莊重,但挺親民。”
“唔,這小傢伙,有點東西。”
這些東西,只讓他一掃而過;真正讓他目光久久停留的,是門口那對姐妹花。
熦紅焰和碧芽兒這兩個絕色美人兒,此時正站在門口兩邊,笑面對人,盡職盡責地迎賓呢。
今天她倆,一個穿紅,一個穿綠,裝束都不俗,紅的是“鳳凰焰羽流金裙”,綠的是“醉袖落花綠水裙”,婆娑舒展之餘,還很修身,將明豔瓏麗的二女,襯托得身材玲瓏有致。
陸玄章盯着她倆,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看看那個,總共也就看了小半個時辰的功夫吧,這才抹了抹嘴角的潺潺水漬,矜持地想道:
“唔……倒是挺養眼。”
“這李雲絕,年紀不大,倒是個小色胚。”
“我倒挺好奇,他從哪兒找來這倆絕色小美人?”
“市井中,不能見,恐怕是從什麼煙花柳巷、風月之地,弄來的吧?”
“嗯,就看這,這廝也沒什麼前途。”
“色字頭上一把刀,小小年紀就玩這個,註定走不遠啊,還損精害血的,容易早夭的。”
“咱們滅妖人,還是得把心思,放在正途上啊。”
老氣橫秋地點評了半天,陸玄章終於捨得把目光,往旁邊移移了。
這一移不要緊,他立即就看到那個山寨版的協同徽章了!
“嗯?!”
陸玄章先是一愣,又趕緊看了兩眼,見沒看錯,立馬就怒了!
他心說,“滅妖除魔協同之徽”,跟咱的“滅妖人行會協同之徽”一比,那白色月環劍輪五星徽章,對上白環火焰劍紋徽章,怎麼看怎麼在模仿滅妖人行會的認證啊!
陸玄章先是一怒,轉而心裏還有些莫名的欣喜。
他立即快步上前,衝倆迎賓的姑娘氣勢洶洶叫道:
“你們東家在哪兒?叫他立即來見我!”
“呃???”熦紅焰跟碧芽兒,面面相覷。
她倆看出來,陸玄章來者不善。
熦紅焰頓時就要暴怒!
但她很快想起來,這幾天劍主人跟自己的重點培訓。
李雲絕可跟她,千叮嚀、萬囑咐,要她一定要和氣生財,無論發生什麼事,面對客人時,都要保持笑容。
想起當時李雲絕無比認真的樣子,熦紅焰就將滿腔的怒火,生生地忍住。
這時站在大門另一側的碧芽兒,也經歷了跟熦紅焰差不多的心路歷程,也做了同樣的心理建設。
果然是姐妹花,不僅心思相似,反應過來的時間也差不多。
就見她倆,笑靨如花,不約而同地側身屈膝行禮,臉上擠出一絲甜甜的笑容,用甜美的聲音齊聲說道:
“這位客官請別急,稍等一下,我們這便去找他。”
這聲音、這表情,還有這身段,真嬌、真甜、真膩!
饒是陸玄章,不知暗中偷偷去了多少次青樓,高中低檔都有,現在聽了這聲音,看了這表情,瞅了這身段,也立馬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是讓人幸福、爽快、激盪、甚至感動的雞皮疙瘩!
渾身的皮肉,瞬間酥麻,快樂的感覺,久久迴盪。
“哎呀!”
陸玄章立即想道,
“沒看出來啊,這李雲絕,一定是財力雄厚、門路很廣,否則哪能從青樓中請來這倆頭牌花魁啊!”
正嫋娜而去的二女,如果有讀心術,恐怕這時候的反應會是:
碧芽兒心花怒放,只覺得這人真識貨!
熦紅焰則怒火沖天,恨不得立即施展七殺焚天舞,讓這人灰飛煙滅!
東華門街本來就熱鬧,陸玄章這一喊叫,頓時吸引來一大羣人。
看熱鬧的老百姓,在門口附近圍成一圈。
連街對面各個店鋪的門口,老闆夥計和客人,也都出來了,伸長了脖子朝這邊看熱鬧。
李雲絕也出來了。
打開門做生意,他也注意形象,今日穿着一襲白袍。
本來人就精神,容貌也青春俊朗,配上這一身雪花白的袍子,整個人真如玉樹臨風一樣,一出星上屋的大門,就讓所有的圍觀者眼前一亮,不由自主地暗喝一聲彩!
李雲絕便有了準備。
結果出來一看,他頓時把找茬的這廝給認了出來:
“這不是陸玄章嘛!”
“上次小爺想入會,就是他鼻孔朝天,瞧不起人,還冷嘲熱諷的,沒想到今天,竟然找上門來了。”
“真可惡!”
“枉費他還是二劍滅妖會員,看來是有才無德了。”
有了前情,再加上眼前這小子趾高氣昂的樣子,李雲絕就很不高興。
不過,還是那句話,打開門做生意,和氣生財,這可是他教別人的,便也就忍住心裏的不快,朝陸玄章拱手笑道:
“原來是陸大哥啊,上回咱在滅妖人行會,還有過一面之緣呢。”
“是啊。”
陸玄章很潦草地拱手回了個禮,鼻孔朝天地說道,
“你,李雲絕是吧?你這店鋪門頭,掛的徽標,是模仿咱滅妖人行會正規頒發的協同之徽。”
“爲避免混淆視聽,你趕緊給我撤掉!”
他說這話時,真的是“鼻孔朝天”的,因爲他正仰着臉,指着門頭的木牌,跟李雲絕說話。
本來看他這樣子,李雲絕就來氣,更何況,他現在所說的,是要實實在在影響他生意的。
這咋能忍?
李雲絕臉上依舊帶着笑,但口氣已經不太客氣了:
“陸兄弟,上回見你,耳聰目明的,怎麼今天再見,卻發現你眼神不太好?”
“你看不清字、還是看不清畫?”
“我這協同之徽,無論圖文,都跟你們的不一樣,爲啥要拿掉?”
“呃?!”陸玄章完全沒想到,這小子小小年紀,竟然如此強硬,倒讓他一愣。
等反應過來,他就更加生氣了!
陸玄章是真有本事的,年紀輕輕,居然金、土兩系雙修,這“金土仙童”的名號,可不是吹出來的。
所以直到今天,他都順風順水,碰上的人,也全都客客氣氣。
這很好理解:
不如他的人,自然仰視,各種奉承;
比他厲害的人,又往往是年長的前輩,對他這樣躥得快的少年英傑,天然都很喜愛,各種鼓勵照顧的。
所以直到今天,陸玄章都很少碰上嗆自己的人。
如果有,只能是他爹;只有他老子,才捨得嗆他兩句。
結果,今天碰上個不是他爹、年紀還比他小的李雲絕,居然出言不遜,明裏暗裏地諷刺他。
這讓他如何能忍?
雙方纔對答一句,陸玄章心裏的這股子火兒啊,已經需要運用極大的養氣功夫,給強壓下去了。
“呵呵!”陸玄章盯着李雲絕,冷笑一聲道,“看你這廝,模樣周正,年紀輕輕,居然如此奸猾。”
“還說我眼神不好?難道不是你在睜眼說瞎話嗎?”
“你看你這徽記,無論圖文,處處模仿我滅妖人行會的正宗授權,這奸猾借勢之不良用心,不是昭然若揭嗎?”
“哈!什麼昭然若揭?我可看不出來。”
李雲絕也不慣着他,不客氣地道,
“姓陸的,我也不跟你多說啥。”
“上次打過一次交道,就知你是個嫉賢妒能小心眼的人。”
“好,今天你說我借勢,我說我沒借,你能咋樣?”
“說咱借勢,是你的臆測,就憑你一張嘴說,紅口白牙一通瞎白話,就是事實了?”
“難道你上嘴脣一碰下嘴脣,說小爺我殺了人,我就殺人了嗎?走遍全天下,也沒這道理!老少爺們,你們說我說得對不對?”
“對!”圍觀的羣衆齊聲高喊。
其實這些人,只想看熱鬧,不想摻和在裏面,尤其不少人還認出,找麻煩的青年人,正是滅妖人行會的紅人陸玄章。
於是便不想摻和呼應。
但誰讓李雲絕,一番道理說得行雲流水,最後那個問話,又出其不意呢?
就逗得人,不知不覺應聲喊出聲。
有不少人,“對”字一喊出口,就後悔了。
不過很快又釋然:
“看看左右周圍,大家都在喊;我混在裏面,怕個啥?”
“下次還喊!喊這一嗓子,渾身舒坦。”
他們釋然,陸玄章正相反。
在雷鳴般的喊對聲中,他氣得臉色通紅!
平時連個重話都聽不到,結果現在衆口一詞,喊着口號跟自己作對,那還不把陸玄章給差點氣炸了?!
本來挺白的臉,這時候漲得通紅,連眼珠子都充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