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擔心發愁、不知道怎麼回事的邊境珈蘭軍隊精銳,我已經找到他們的藏身地啦。”
“待會兒就讓你看看,讓你擔心發愁的珈蘭軍,怎麼被我大宋王師,一舉消滅!”
“哎呀!真的嗎?那太好了!”媚荻喜笑顏開、拍手稱快。
看她這副雀躍開心的樣子,李雲絕恍惚間,還以爲她是碧芽兒珈蘭分號呢。
知道真相後,媚荻不是沒想過一個可能:
“我想盡一切辦法,給他們傳警訊?”
但幾乎沒怎麼想,她就放棄了這想法。
一來,在宋國境內隱藏珈蘭軍,騷擾邊境,這個戰法她本來就不贊同。
別看媚荻是女子身,她的格局很大。
她覺得這樣的做法,最多隻能贏得戰術層面的好處,於戰略層面,不僅沒利,還有害。
這種有些陰損毒辣的做法,只會讓珈蘭和宋國的對峙爭鋒中,處於不正義的那一方。
以前她就這麼想,現在,聽過李雲絕那一番“星光啓示錄”的演講後,她就更堅信這一點。
兩國相爭中,爭取民心也很重要呢。
而現在國內那幫蠢貨,正在用眼前這種下三濫的計劃,摧毀這一點。
媚荻不想示警的第二個原因,則更加現實:
這回珈蘭潛伏軍的主力,是教廷軍;
在自己的阻撓下,參與計劃的王室軍,只佔一小部分。
並且這小部分,還是古思倫公爵的黑山公國軍隊。
一想到古思倫公爵,媚荻便不自覺地皺起眉。
這位公爵大人,仗着血統高貴,祖上曾出過幾任國王,便目中無人、野心勃勃。
名義上,黑山公國,屬於珈蘭國王冊封的公國領地;
但實際上,這麼多年來,歷代的古思倫公爵,已經把黑山公國經營得像國中之國一樣了。
尤其現任的古思倫公爵,更是野心膨脹,已經有謀反之心,想推翻現在的阿斯蘭國王,自己登上王位。
爲了達到這個目的,古思倫公爵現在跟教廷走得很近,想爭取教廷的支持。
所以他這回纔派軍隊,參加鐵線山潛伏行動。
其實呢,造成現任古思倫公爵謀國野心的,也有媚荻的一份責任:
誰叫國王闇弱、她這個金血女王把持了朝政呢?
因此古思倫公爵,彷彿找到了某種正義的理由,要把他們家族多年來的巨大野心,轉化成事實。
既然是政敵,那當然不用給他們傳警訊了。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也是媚荻決定一動不如一靜的理由:
她不想失去李雲絕啊……
前面那些政爭性質的理由,她剛纔雖然心裏也想了,但不像最後這個理由一樣,一錘定音。
本來稍有猶豫,一想到“不想失去他”,媚荻立即下定決心,決定閉嘴了。
她要好好地當李雲絕的妹妹、新光教的聖女;其他的,她纔不管呢。
這麼一想,雖然還是有點彆扭尷尬,但比剛纔這一路,已經心情輕鬆多了。
甚至,她還覺得,親愛的宋國好哥哥,做得對,就是要給這些沒大局觀的珈蘭蠢貨,一個慘痛的教訓!
珈蘭國的青年薩克,今年二十六歲,五官立體深邃,有着一頭漂亮的金髮,和一雙綠寶石一樣的眼眸。
他是珈蘭國當之無愧的青年才俊,因爲在三年前,還是他二十三歲的時候,就成爲黑山公國古思倫公爵的騎士。
這是足以誇耀一生的榮耀。
這樣的榮耀不是白來的,最重要的是,他出身貴族,曾師從紫荊騎士孔克雷一段時間。
後來因爲家族的政見不合,他纔跟孔克雷師父逐漸疏遠。
但這並不妨礙,薩克掌握了紫荊騎士的一項絕學:
能將自己的騎槍,激發出一尺多長紫藍色的鋒芒,無論對面的敵人,穿着多厚多堅韌的鎧甲,他也能將其如小刀破豆腐一樣,輕鬆地刺穿破開。
對於騎士來說,這是相當了不起的,某種程度,掌握了只有法師才擅長的魔法,至少,也是精通了對某種自然力量的掌握。
所以成爲古思倫公爵的騎士這三年,薩克擊敗過公爵政敵的軍隊,一人獨騎剿滅過小股的山匪,也跟教廷的聖光軍騎士比武,戰而勝之,爲王國的世俗騎士贏得榮耀。
所有這一切,都爲他贏得無數年輕貌美少女的仰慕,也收穫到不那麼年輕貌美、但確實很有錢的貴婦仰慕。
這兩種仰慕,他都需要。
維持騎士精良的裝備和體面的生活,特別是要養六名輔助作戰的侍從騎士,很花、很花錢……
本來這時候,他應該在珈蘭國的土地上縱橫馳騁,殺死公爵大人的敵對者;
這種狀態,肯定沒鮮花和少女簇擁的日子來得舒坦,但薩克經常在心裏安慰自己:
“受這樣的苦,正是考驗自己對公爵的忠誠。”
“公爵大人的志向,想要實現,必須交好教廷。”
“我薩克作爲公爵大人看重的親信騎士,正要借這個機會,好好聯絡聖光騎士們的感情。”
“至於呆在這些潮溼陰暗的礦洞裏,很難受,也不要緊,等下次出去劫掠時,多殺幾隻宋國的懦弱老鼠,就都回本了。”
這麼想着,他好看的面容上,浮現出一絲殘忍的笑容。
殘忍地笑着,薩克騎士開始回想這幾個月中,自己殺死那些宋國人時的情景。
每次回想那些宋國老鼠,恐懼扭曲的表情,撕心裂肺的慘叫,血肉模糊的傷口,都讓薩克感覺好極了。
敵國老百姓的慘狀,和故國珈蘭的山水風景、美麗姑娘的笑容一樣,都能治癒他的心靈。
這不,他現在心情就好多了。
只是,纔回想到半個月前,殺死的一個宋國農民時,薩克忽然聽到藏兵洞口的方向,傳來一陣尖利的吹哨聲!
他頓時一驚。
顯然這哨音,是放哨的哨兵,示警傳訊。
但藏身敵境到今天,薩克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尖利高亢的哨音。
爲了怕暴露藏身地,這種哨音不到萬不得已時,是絕不會使用的。
一旦使用,便證明,事情已經到了萬不得已、十萬火急之時。
“難道藏兵洞被發現了?宋軍大批殺到了?”
薩克心中這麼猜想,卻毫不害怕,反而臉上露出比先前更加顯著的殘忍笑容。
“哈哈哈!真的躲也躲夠了,盼着這一天好久了!”
“要是這些弱宋的保安隊再不來,本騎士還不知道要在這些洞穴裏,藏多久。”
“終於解放了!”
“我要衝出去,把這些宋國兵都殺光,真是大好事!哈哈哈!”
“吉爾斯、吉爾斯,該死的,你在哪兒?”
他開始大聲喊叫自己的首席侍從騎士,叫他召集衆人,輔助偉大的薩克騎士,進行一場暢快的殺戮。
抱着薩克這種輕鬆想法的人,還不少,甚至可以說是全部。
決策都是上面的大人物做的,藏兵洞裏有一個算一個,哪怕是頭兒,也都是執行者。
藏身敵境山洞裏的滋味,光薩克一個人受不了嗎?
早就都全部受不了了!
現在聽到有敵情警訊音,所有人全都興奮開心,那喜氣洋洋起身拿武器的樣子,不知情的人,還以爲他們要去街上游行,慶祝什麼節日呢。
只不過很快他們就發現,示警的哨兵很盡忠職守,沒誇大敵情,才起身去拿兵器,所有的藏兵洞口都已經同時一陣大亂,很多人根本沒時間去穿戴甲冑。
這是一場準備充分的偷襲!
察覺到這一點,剛來得及拿兵器的珈蘭騎士們,卻還是不怎麼害怕。
別忘了,能被派到敵境內,執行這樣的特種任務,無一不是薩克這樣武力強大、心性還堅韌的精兵悍將。
區區偷襲,怎會放在他們心上?
反而還更加激起了他們的兇性!
他們戰意更濃,索性不試圖去穿盔甲了,直接布衣布襖,握着騎槍,舉起晨星錘,跳上戰馬,直接朝洞外迅速衝去!
比如薩克的侍從騎士們,還在慌慌張張準備呢,薩克就已經抓起騎槍,跳上吉爾斯剛解開繮繩的戰馬,衝向了洞外。
宋國人這時已經在洞外,跟負責警戒的珈蘭軍卒,打成了一團。
宋國後續的軍隊還在衝上來,珈蘭這邊也有更多的人不斷地衝出洞外,場面越來越混亂。
藏兵洞外的地形,還算寬闊平坦,正是一處亂石遍佈的河灘溪谷。
這種地形平時利於珈蘭人出兵,現在則利於雙方能有更多的人,戰在一起,打成一團。
薩克騎士縱馬衝出藏兵洞,立即尋找攻擊對象。
才眼一擡,他就驚奇地看到,對面人羣中竟有個宋國的黑衣少年,手握着一把長劍,從人羣縫裏往這邊衝。
可能他動作比較靈活,還真讓他衝了過來。
薩克頓時笑了。
“這是找死啊。”
“這宋國小傢伙,還以爲是街頭鬥毆?”
“就憑你這個‘無甲步行單手劍武士’,還敢衝在最前?”
“好吧,既然你送死,那我今天心愛的騎槍,頭一個喝的血,就喝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