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從來沒這麼快活過!
真是從之前小紅樓驚變的谷底,急速反彈,變得更快活!
丘人傑就歸心似箭,想趕緊回小紅樓,跟蝶雨憐好好訴說,再好好溫存一下——
但他又覺得,敏感時期,還是得忍住這種衝動。
於是他只得收斂了去找雨憐的心思。
正因爲這一放一收,丘人傑便意識到,自己的好心情,其實還不牢靠,那兩位,李雲絕跟碧芽兒,雖然被抓,但還沒出定論,總歸是個不穩定因素。
他們的存在,會威脅自己的好心情啊……
但一時半會兒,將軍眼皮子底下,他也做不了什麼手腳。
那麼……
“哈!姓李的小王八蛋,還有好幾個同夥。”
“我動不了將軍府裏的,還動不了將軍府外的?”
“幹!”
“得幹了!”
“心慈手軟留禍患,斬草除根最安全,夜長鬼就多,對他那羣同夥,一定得趕盡殺絕!”
“至於藉口嘛……”
“還要找藉口幹嘛?這不明擺着的嘛。”
“星上屋出了倆叛國的內奸,其餘人肯定都有嫌疑;現在咱不是找藉口害人,而是對之前事兒的查漏補缺!”
“這麼做了,說不定還會被將軍嘉獎,也更洗清嫌疑。”
“嘿嘿!”
“果然妻賢夫走運,雨憐寶貝兒真是本統領的好福星!”
“你看,這不啥好事兒都來了?”
“隨便想個招,就是一箭三雕,好運來了,真是擋也擋不住哇!”
“不錯不錯,俗話說‘好主意不過夜’,咱說動手就動手,今兒就兵發惠和坊,剿滅奸賊同夥去也!”
想得實在太得意,丘人傑最後這幾句心裏話,居然已經帶上了戲曲腔調,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說話想事兒,都帶着唱腔啊。
心情快意之際,他根本耐不住了,立即喊道:
“長林!長林!”
不過門外沒人應聲。
丘人傑愣了一下,一拍自己腦袋:
“嗨!也是得意過頭了,都忘了,長林我給派到張破嶽那兒去了。”
“嘿嘿!這也是一招妙棋,一來在將軍面前,表現表現,二來也是麻痹他們,自己這麼積極,肯定不會對這邊起疑。”
“三則長林是我親信,派過去,協同審問,正好可以給我打探消息,有什麼事兒,也能直接告知。”
“哎哎,真是人要走運擋都擋不住,本統領隨便動個念頭,就都是一箭三雕哇!”
“嘿嘿,短短兩三天,咱已經是三次一箭三雕啊,女急快之事算一次,起意斬草除根算一次,派曹長林又三一次,哎呀!自己還真是妙算無雙,智追諸葛哇,三箭九雕咯!”
“唉,咱只當個小小的副統領,絕對屈才了,大將軍他,看走眼了哇!”
“不過這憋屈日子,很快要到頭了,老子的位置,要往前挪挪了,嘿嘿,嘿嘿嘿,真好真好!”
想到得意處,丘人傑更加鼓舞,一反常態,絕不拖延,立即大呼小叫,點起十來個好手,親自帶隊,要去惠和坊,查封星上屋、對付奸細餘黨了。
丘人傑一行,氣勢洶洶,殺氣騰騰。
伏魔將軍府,在京師內城東大街的盡頭,屬於左二廂。
星上屋,在京師內城東華門街的惠和坊,屬於左廂。
約莫着說,將軍府在內城的東南角,星上屋在內城的東部,兩者南北近乎在一條線上。
所以從將軍府,到星上屋,路線很簡單,從將軍府大門出來,右轉後,直接再右轉往北,沿街直走,走到趙十萬街,左轉,再往西走上東華門街,很快就到了惠和坊的星上屋。
詳細說路線,是須知道,丘人傑帶隊的這條路線,正是京師內城,一條繁華無比的熱鬧大街!
於是他們聲勢浩大,一路往前,早就驚動了沿路無數的居民百姓。
那些手頭無事、又愛看熱鬧的東京市民,見此情景,哪肯放過?
他們立即呼朋喚友,成羣結隊,綴在隊伍後面,一路跟隨,要看看到底哪家倒黴。
他們開始只是猜測,後來交頭接耳、添油加醋,最後在衆人中流傳的說法已變成,伏魔司今天要抓一個已退休的宰相,據說他其實是豬精變的!
丘人傑耳力是極好的,最後這話兒飄進他耳朵裏,他哭笑不得。
不過,他也不去闢謠,反正今天就是要鬧出聲勢來,一定要徹底搞臭李雲絕,同時也顯得自己勇於任事、盡職盡責。
一路鬧市,驚動無數,等他們殺到惠和坊前,停下來時,左近圍觀者,不能說人山人海,那也是水泄不通。
許多商販一看,喜出望外,忙提着貨物籃子,在人羣中穿梭,兜售蜜餞果子。
一到星上屋大門前,丘人傑手大力一揮,便有手下上前砸門。
其實門外街上這麼大動靜,雲月兮她們早就察覺了。
她們都不是一般人,伏魔司人馬還在兩三裏外,她們便已經有所警覺。
丘人傑的人砸門,雲月兮轉臉示意一下,臂龍僧空照便上前打開了大門。
門大開,丘人傑卻沒進來,反而傲立在大門外,對門裏喝叫道:
“星上屋的人,給本統領出來!”
雲月兮、幽羽落、血凰女、冰瀧兒、臂龍僧,果真一一出來。
許多“遠道而來”的東京市民,還真是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星上屋之人。
雲月兮等人一出大門外,所有人都眼前一亮,只覺得彷彿看到了仙女臨凡一樣。
唯一掃興的是,一衆仙女身邊,怎麼還夾帶了個相貌兇猛的高大和尚?
不看他、不看他!
大家目不轉睛地朝四女繼續專注地看,便見:
雲月兮雅潔如月中落雪;
幽羽落沉靜似林深幽花;
血凰女絢麗如火舞花海;
冰瀧兒仙逸似海外奇花。
幽羽落的肩頭,還落着一隻白骨森森的奇詭怪鳥,冰瀧兒懷中也抱着一隻銀毫碧眸的可愛小貓,無論怪鳥還是小貓,全都跟主人相得益彰。
幽羽落的鳥,自然是白骨鬼車鳥;
冰瀧兒的貓,卻是最近才得的;
有次她釣魚,看到有釣友,拿釣上來的小魚喂貓,她眼睛一亮,於是下回來釣魚時,已跟了現在這隻銀白毛、碧藍眸的小貓。
從此她每天釣到魚的數目,從“湊巧”固定的十五條,變成了固定的十八條。
多出來的三條,便是銀毫碧眼貓一天的伙食呢。
看着星上屋五大骨幹出現,丘人傑也是眼神一晃,只覺得十分驚豔。
然後心裏就更生氣了!
憑什麼自己貴爲伏魔司副統領,往日小紅樓裏走馬燈換的小娘子,哪怕捆一起、都比不上眼前星上屋中任何一個女人?
就連、就連蝶雨憐……也比不上啊。
雖然自己愛她愛到骨子裏,但做人還是要有基本的良心,不能昧着良心說話的。
所以丘人傑內心怒火更盛:
“憑什麼一個小小的克邪健兒,女人比老子現在還多?還個個跟天仙似的?爲什麼?爲什麼!”
“尤其爲首這個,應該叫雲月兮吧?那姿態、那樣貌,我丘人傑是形容不出來的,但以前那誰,寫了個《洛神賦》,簡直全篇用上,才堪堪夠形容這個雲月兮啊。”
“看她名字裏有個‘兮’,果真當得上一篇美人賦啊!”
感慨一陣,丘人傑不僅憤怒,還很嫉妒了。
整理下情緒,丘人傑衝雲月兮她們道:
“你們幾個,都是星上屋的人?”
“正是。”雲月兮彬彬有禮道。
“好,那便是正主了。”丘人傑道,“你們東家,李雲絕,還有他的幫手,也是你們店的,碧芽兒,兩人一起事涉叛國,給妖人當內奸,已經被將軍府抓了,你們定然知道吧?”
這話一出,圍觀的人羣中,爆發出一片驚歎之聲!
之前李雲絕二人被抓,鄰里坊間多有猜測,但並不確鑿知道怎麼回事。
這是第一回,從公家人嘴裏,聽到更細節的原因:
叛國、投靠妖人做內奸啊!
頓時這東華門街上,驚歎之聲一片,如同滾過一陣悶雷。
聽到這陣喧囂聲,丘人傑神色得意。
這就是他要的效果!
“我等,不知。”雲月兮不卑不亢地說道,“我等只知,他們——”
“住口!不須多囉嗦,只消說知與不知!”丘人傑很粗暴地打斷雲月兮的話,“你們還知不知道,你們這什麼星上屋,一直假借伏魔司之名,冒名經營,欺騙百姓,不法謀利,真是好大的膽子!”
“我們——”雲月兮剛要開口辯駁,沒想到,剛纔的一幕再次上演:
“閉嘴!”丘人傑又吼道,“沒腦子嗎?你只須說知還是不知!”
“不知,我們根本沒——”
雲月兮一句話沒說完,便再次被丘人傑的暴吼聲,給打斷了:
“無知民女,真是不知所謂,本大人的話,你是聽不懂嗎?”
“我,丘人傑,伏魔司副統領,今日來,不是來跟你商量討論,而是通知你們,這星上屋,藏污納垢,所有人都有通敵嫌疑。”
“今日你們都要跟我回去,到伏魔司好好交代清楚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