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仙長也瘋狂 >第三百一十五章 金主的哀愁
    不過那十來個跟着丘人傑,去星上屋抓人的下屬,還是倒了黴,全都被罰俸半年。

    曹長林參與了丘人傑不少叛逆事,自然逃不過,最後直接在將軍府的執法司前庭,被亂棍打死了。

    死前慘叫不絕,連聲呼痛,死得十分難堪和狼狽。

    當然,朝廷寬容,不等於丘人傑不付出更多的代價。

    當他的消息傳回到老家,從來以他爲榮的老爹和老孃,哭了一夜。

    天明時,被人發現,二老雙雙在臥房當中,懸樑吊死。

    丘人傑留下的一對兒女,則直接被丘家族老,開革出家族。

    現在對這兩個娃兒,丘氏家族,只不過從鄉親體恤的角度,由族中暫時收養。

    但這也不過是,給他倆提供基本的衣食,族學什麼的,就別想進了,祠堂更不用進了。

    這一點,後世看着似乎沒什麼,但在當時,性質相當嚴重,其懲罰的程度,幾乎不亞於丘人傑被梟首示衆。

    還不止如此。

    半個月後,京城有令,傳到丘人傑老家的縣學,敕令學正讓丘人傑之子,二十年內不準進學!

    對當下之人來說,如此種種,簡直比丘人傑一顆頭顱懸在城門,更可怕、更嚴重。

    當丘家的下場,漸漸傳開後,便真正震懾了許多人。

    別說小民了,便是那些從來不真正把王權放在眼裏的鄉紳、權貴、地頭蛇,也深受震動。

    朝廷這麼做,是必要的。

    因爲這些年,尤其最近幾年,朝廷越來越發現,鄉里有鄉黨、城裏有富戶,尤其是其中的野心家、不得志者,越來越被萬妖城的“五攻立國策”蠱惑。

    這種人裏,最典型、最極端的,便是曾經的落第秀才孟廣春。

    現在,通過朝廷力量、鄉黨力量,對丘人傑家給出這樣的懲罰,便是要讓這些猶豫者、投機者、野心家,掂量掂量分量。

    朝廷也通過這種方式,擺明了態度、劃出了最嚴厲的底線。

    朝廷通過實例,告訴這些人,若是做了不利於大宋的選擇,後果很嚴重,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嚴重。

    真別說,就丘人傑一案,朝廷的處置,真起到了顯著的連鎖效應。

    孟廣春一直還挺順利的滲透、收買計劃,居然嚴重受阻!

    分析出上述的原因後,這位數典忘祖的大諜報頭子,氣得暴跳如雷!

    當更多的情報傳來,讓他知道,這回李雲絕在其中,又起了不小的作用後,孟廣春竟“哇”的一聲,一口老血噴出來,真是被氣得吐血了!

    看到眼前白沙地上,觸目驚心的猩紅鮮血,孟廣春變得更加憤怒。

    他看着血印,顫聲說道:

    “姓李的,再不找機會弄死你,遲早我被你氣死!”

    “要是不小心死在你前頭,那可大大地不好了!”

    陸玄章,大宋滅妖人行會二劍會員,人號“金土仙童”,因爲幾次喫虧,所以喜聞樂見地圍觀了丘人傑打上星上屋之事。

    當那事塵埃落定,陸玄章也鄙視咒罵丘人傑,說他是賣國賊,人人得而誅之。

    不過,當夜深人靜,冷靜思考,陸玄章竟忽然受到丘人傑當時上門羅織罪名的啓發:

    “咦?星上屋這個冒領伏魔司之名、違規兼職經營,真可以做做文章啊!”

    這想法,讓陸玄章很興奮,翻來覆去的,搞得一夜都沒睡着。

    發現自己失眠,他更興奮了,因爲他有個經驗:

    凡是一想就興奮的事,往往便對、便能做!

    但有了前兩回不太愉快的經歷,陸玄章這次沒輕舉妄動,決定還是先去觀察觀察再說。

    結果,走到惠和坊的星上屋附近,他卻看到,有穿着伏魔將軍府官服的人,正在往星上屋大門左邊的牆上,釘一塊牌子。

    等辦事差官挪開點身子,露出牌子上的內容,陸玄章趕忙揉揉眼睛,往牌子上看,便看見這塊豎放的黑漆牌子上,正用黃燦燦的金漆寫着一列字:

    “大宋伏魔將軍府特許商辦處。”

    陸玄章的臉頓時紅了!

    不是害羞的紅,而是火辣辣的,跟被人“啪嚓”一下當衆扇了個大耳光一樣。

    他真是又驚又惱!

    驚惱之餘,他還很是羨慕。

    他很懂行,星上屋門口這塊金光閃閃的牌子,可比他們行會頒發的什麼協同之章,含金量高多了。

    據他所知,全大宋境內,眼前這塊牌子,恐怕也是獨一份的吧。

    如果說,以前是潛規則,現在眼前這一幕,是第一次明示了吧?

    而這獨一份、第一次,落在了李雲絕星上屋的頭上了!

    陸玄章的臉上,不由得紅一陣、白一陣,臉皮火辣辣地燒着;

    他的心裏,此時也一陣陣地絞痛,就像忽然看到自己暗戀多年的少女,正跟別的男人投懷送抱一樣,讓他悲痛極了。

    就這情況,還舉報個啥?走吧!

    於是陸玄章悄悄地走了,離開的背影,蕭索而落寞。

    不過他也沒走太遠,這附近太繁華了,便找了家酒樓,叫“鐵屑樓酒店”的,點了一堆酒菜,胡吃海喝。

    這是陸玄章這位年輕新秀,排解憂愁的個性方式。

    一說到喫喝,哪怕憂愁之中,陸玄章也顯得從容,除了尋常的大菜,比如旋炙豬皮肉、滴酥水晶膾等等,他也點了夏日當季的小喫,比如荔枝膏、水晶皁兒、麻腐雞皮、細料餶飿兒、香煎野狐肉。

    他這點法,一看就是老饕,是懂行的,還頗得了店小二的幾聲恭維呢。

    點完喫食,至於酒嘛,作爲大宋官方欽點的七十二家正店之一,鐵屑樓酒店,自然有自家釀製的獨門名酒。

    如同豐樂樓的名酒是“眉壽”、遇仙樓的叫“玉液”、仁和樓的叫“瓊漿”、高陽店的叫“流霞”,這鐵屑樓的鎮店名酒,叫“瑤醽”,第二個字有點難寫,音則如同“靈”,在這東城鬧市一帶,也是非常的有名。

    所以陸玄章到了鐵屑樓,想都不用想,直接呼喚店小二,上了一小壇瑤醽美酒。

    真別說,陸玄章這排解憂愁的法子,還真有效,喫着喝着,他漸漸便想通了。

    “咱男子漢大丈夫,心眼兒要大,心胸要寬。”

    “是真好男兒,便不須糾結過往,要往前看,如此便能海闊天空、心胸暢快——”

    正心胸暢快地想着,先前幫他點菜的鐵屑樓店夥計,跑過來看着一桌子空盤空碗,討好地問道:

    “陸官人,您喫完了?”

    “喫完了!”陸玄章神清氣爽,回答得很是響亮。

    “得嘞!那小店承蒙陸官人,盛惠八兩紋銀。”店夥計滿臉堆笑地說道。

    “啥?!”剛剛心胸開闊的陸玄章,一下子蹦起來!

    “什麼玩意兒?我聽錯了嗎?喫這一頓就要八兩紋銀?是你說錯了還是小爺我聽錯了?我吃了這麼多嗎?”

    陸玄章簡直不敢相信。

    “是啊。”店夥計依舊滿臉堆笑,“陸官人,甭說您了,小的也驚奇呢。”

    “先前點菜時,小的還擋着您點呢,說點多了、點多了,可陸官人您,還罵了我呢……”

    說到這裏,店夥計已是一臉委屈的樣子。

    “呃,好像是這樣……”

    “呼!”

    陸玄章全想起來了,忍不住以手扶額,長呼了一口氣。

    想了想他道:

    “哎,不怪你。”

    “便是沒想到啊,一不留神,點這麼多好菜。”

    “看來這次,小爺我心情真是太不好,才喫喝了這麼多錢啊。”

    一想到剛剛一頓酒菜,便吃了八兩紋銀,陸玄章剛剛開闊的心胸、剛剛爽朗的心情,一下子又陰雲密佈了。

    現在他這心情啊,就跟浸飽了水的麻繩一樣,沉甸甸的。

    他跟着店夥計,去櫃檯用剪子剪銀子、稱分量時,心裏還想着:

    “不是我心眼小、易着惱,實在是東京城物價漲得快、消費變太高。”

    “看來啊,以後咱得換個法子排解苦悶了,最好不花錢——”

    “咦?郊外縱馬飛奔如何?”

    “好主意好主意!”

    “那縱馬狂奔、迎風呼喝,當一吐心中悶氣、消除胸中塊壘了吧!”

    大約七八天後,星上屋衆人,在魚樂淵邊的魚樂亭中閒聊消暑。

    今天呂錦浪也來了。

    聊着聊着,呂錦浪忽然想起一事,說道:

    “各位,聽說了沒?那個曾跟咱星上屋找茬的姓陸的,叫陸玄章吧,前日在東郊深草之丘,縱馬狂奔,竟是不小心馬失前蹄,摔下馬來,砸斷腿了,聽說,花了不少錢治傷呢。”

    “哈?深草之丘?”碧芽兒立即道,“深草之丘我知道啊,以前經常去呢。”

    “我跟你們說,那片地兒看着平坦,但雜草叢生,深過膝蓋呢。”

    “你們聽聽名字,‘深草之丘’,就說明草很高,裏面有什麼溝溝坎坎,很難發現看到的。”

    “這傢伙怎麼跑去那裏跑馬了呢?難道腦子不好使嗎?”

    “誒,碧芽兒妹妹,你別這麼說。”李雲絕一本正經道,“畢竟他還是咱的金主呢,都留點口德吧。”

    “哎,錦浪兄不提我還沒想起來,咱的陸金主,怎麼好久沒來找茬了?說真的,我還怪想他的……”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