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擼起袖管,露出粉嫩的玉臂,在燈火花光的映照下,一指白櫻香道:
“白姐姐,你這麼好看,我便以你爲題。且聽我吟來——”
於是便在白櫻香羞赧神色中,劉瑞丹嬌聲吟道:
“王母階前種九株,
水精簾外看如無。
只應漢武金盤上,
瀉得珊瑚白露珠。”
“好詩!”
劉瑞丹剛剛吟罷,李雲絕便忍不住鼓掌高呼。
也許他的詩才,並不那麼高,但久讀詩書,鑑賞水平絕不低,一聽劉瑞丹這詩,便是又驚又喜:
喜是自然,他驚的是,沒想到山野之中、妖類中人,居然還有這等的詩才!
之前他還沒太在意,當劉瑞丹此詩一出,才真的渾身一震,真個重視起這些山野妖靈來。
畢竟,這首詩不僅才情盎然,還緊扣白櫻桃的題眼,甚至還懂得用人族的文史典故呢!
李雲絕回味着剛纔這首詩,心說:
“難道這些浮丘妖族,得過人族大儒的指點?”
“如果真是這樣,這位同類先生,還真是有教無類哇。”
李雲絕帶頭叫好後,席上其他衆人,也紛紛讚美。
李雲絕注意到,很明顯,這幾位浮丘妖靈,對自己這些遠來之人,非常看重。
剛纔聽他率先叫好,不僅劉瑞丹高興得俏臉漲得通紅,其他如梅達翁、竺子清、白櫻香等妖靈,也都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而白櫻香,也是臉紅;
她站起來,探過身子,在劉瑞丹的香肩上,輕輕捶了一拳,笑道:
“妹妹調皮,姐姐哪有那麼好?還跟王母、漢武搭上關係呢!”
“有的,有的!”劉瑞丹笑噱道,“在妹妹心目中,姐姐就是天上瑤臺、人間帝苑的玉蕊瓊葩呢!”
這麼一說,白櫻香更是羞紅滿面。
不過從她滿臉的笑容、閃爍的目光來看,她也十分歡喜呢。
燈光下,李雲絕還看見,這白櫻桃之妖,偶爾的目光,還悄悄瞥向了白靈生……
“有趣,有趣。”
看到這般情態,李雲絕已忘了,他來此地,是扶危濟困的呢。
這時蘭雙蕊,輕咳了一聲,恬然地笑道:
“劉姐姐自好心,給白姐姐題詩呢,那小妹也獻醜,給劉姐姐題寫一首吧。”
“好呀,蘭妹妹,且吟來,看合不合我這個題眼呢。”劉瑞丹滿含期待地說道。
“好,待我想想……有了。”
蘭雙蕊前後不過默然片刻,便已開口吟道:
“何處盆榴有異花,銀臺仙使玉女家。
已知多子非凡種,今見丹心更瑞葩。
並蒂紅蕖慚豔態,重輪赤日擁青霞。
知卿五色玲瓏竅,留福層層正未涯。”
“好!”
“好詩啊!”
這一次,不光李雲絕一個人拍手叫絕了,滿座之人,也全都在拍案叫好!
待衆人叫好聲漸止,白靈生看向蘭雙蕊,道:
“蘭妹,此真好詩。”
“原不知蘭妹詩才,竟如此沛然,真是‘羣季俊秀,皆爲惠連;吾人詠歌,獨慚康樂’!”
“爲請恕罪,愚兄便以你爲題,賠詩一首吧。”
“好啊好啊!”即使蘭雙蕊性情幽靜,這時也忍不住興奮叫道。
李雲絕見此,下意識地朝白櫻香瞥去,果見這位白櫻桃的花妖,神色略有些不自然。
不過這種被自然,很快一瞬而逝,白櫻香重又笑語晏晏,跟衆人一起,催白靈生快快說出詩來。
目睹這情景,李雲絕忽然若有所悟:
“這白靈生,真個魅力非凡。瞧衆人反應,哪怕是性子幽淡的蘭花精,也忍不住跟他親近。”
“原不知大宋境中,良妖族內,還有這等人物!”
他心中感慨時,那邊白靈生已用清越悠然的聲音,開口吟哦:
“手中盆蘭香滿庭,閒來趣味獨幽深。
敢誇雙萼鍾奇氣,只恨孤根出晚林。
長言生男不得力,吾家有女自縈心。
援琴欲和春風曲,卻對騷魂費苦吟。”
“好!”
白靈生一詩吟罷,衆人又是齊聲叫好。
性子熱烈的劉瑞丹,更是推着蘭雙蕊不停叫道:
“聽見沒、聽見沒!‘吾家有女自縈心’!吾家!吾家!”
聽了她這話,又被她使勁搖着,蘭雙蕊白嫩的臉頰,飛速升起兩朵紅雲。
這時白櫻香拉了拉劉瑞丹道:
“妹妹,切莫輕狂,還有貴客在呢。”
“再說了,白兄此意,是說生男生女的事情,你可別拿這個,調侃蘭妹妹了,看她臉紅成什麼樣了。”
“不是,姐姐,”劉瑞丹爭辯道,“前句只是爲說男子不得力,後句吾家有女,可以是妹妹,也可以是——”
剛說到這裏,白靈生笑吟吟插話道:
“正是妹妹。”
“你聽聽你聽聽,就是妹妹!”白櫻香歡快叫道,“丹妹妹,我剛纔不是說了嘛,貴客在呢,且休輕狂。”
“哦,好吧。”劉瑞丹轉向蘭雙蕊道,“靈生哥哥說了是妹妹,就是妹妹,你可別失望啊——嘻嘻嘻!”
“你啊。”蘭雙蕊笑道,“就喜歡拿我打趣。”
說話時,她伸手作勢要撓劉瑞丹,嚇得這位瑞榴花精,直往白櫻香那邊縮,卻又被白櫻香推着,不讓膩到自己身上來。
於是這仨姐妹,又是笑鬧成一團。
看着這情景,李雲絕便對雲月兮、碧芽兒道:
“你看,她們真是天真自然,笑鬧無忌,多好哇。”
“你們也學着點,別繃着,該笑就笑,該鬧就鬧吧。”
“你是說,我們也可以笑鬧?”雲月兮嫣然道。
“是啊,這樣不好嗎?”李雲絕反問道。
“好啊,我也覺得挺好的。”雲月兮剛平靜說完這句話,便迅速轉向碧芽兒道,“綠茶妹妹,你聽到了嗎?你家哥哥,讓你可以笑鬧呢!”
“啊?哇哈哈哈!”碧芽兒先是一愣,俄而反應過來,立即一陣張狂大笑,然後身子一轉,張開雙臂,朝李雲絕撲來!
李雲絕猝不及防,正被她撲了個滿懷,一時間軟玉溫香,滋味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