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仙長也瘋狂 >第三百二十八章 臊敬
    吃了一陣,這幾個書生便開始閒聊。

    有些奇怪的是,本應放鬆的閒聊,他們的聲音,卻顯得有點低。

    但李雲絕他們,都不是一般人,書生們的一番低語,全被聽在了耳朵裏。

    剛開始還好。

    聽着聽着,雲月兮等女孩兒,便開始臉紅了。

    臂龍僧空照,也目光扭向別處,口裏低聲地念佛。

    只有李雲絕,饒有興味,興致勃勃地聽着。

    原來鄰桌書生的閒談,很是香豔,說的是:

    東邊隔壁智州縣的縣令祝世榮,很貪錢。

    這年頭,有些官兒貪錢不奇怪,但這位祝縣令,貪得讓人不知道該說他什麼纔好。

    祝世榮今年大概四十來歲,其夫人祝姚氏,閨名金花,比丈夫小十來歲,還不到三十,還算青春,也頗有幾分姿色。

    南疆多妖,小夫人便“紅顏招禍”。

    一兩年前,她便被一隻叫“胡巒”的雄狐妖,給找上門來,就在家宅後院,被他給迷惑了。

    此後,縣令夫人祝姚氏,便成了狐妖的相好。

    紙可包不住火,沒過多久,這樁醜事就被祝縣令給發現了。

    老婆被人偷了,那還了得?

    尤其還是隻妖狐,實在有損官威斯文!

    更何況,他還得知,這妖狐損了一隻耳朵,那更過分,一隻耳的雄狐,也學人勾引妻女?

    祝世榮勃然大怒!

    倒也不好意思動用縣衙的人手,他便用平日貪來的錢,去外面請些打手,無非是護院鏢師之類,要打殺這隻偷人的狐妖。

    只不過,那一隻耳的狐妖,本事竟很不一般,面對便宜連襟請來的打手,他三下五除二,很快就打退。

    倒害得縣老爺,事兒沒達成,反倒又貼賠進去不少醫藥費,真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祝世榮便惱羞成怒,決定不省了,花大價錢,要去北邊請那個頗有名氣的張元張天師來。

    這張元,據說還是龍虎山正牌張天師的遠房親戚,真有幾分符法本事的,人稱“小張天師”,其事蹟一直在南疆流傳。

    這會兒,縣令夫人已被妖狐胡巒迷得五迷三道,偶爾聽到官衙裏說,縣令大人要重金聘請張元天師,她便唬了一大跳,連忙去跟狐妖相好說了。

    見她憂心忡忡,一隻耳的胡巒卻是一笑,說此事好解。

    他說,自己這位便宜連襟,平生最是貪財,“見錢則喜”,那今後,只要自己來會夫人,便以買酒錢爲名,給他送錢,叫他不用去找天師——

    “大家都是熟人,有錢便宜外人幹嘛?”

    於是,轉天祝縣令,在臥房的牀頭,便得錢二百五十文——他大喜!

    本來夫人還想委婉傳達下情夫的意思,沒想到,祝縣令一言不發,轉身就走,把臥房讓給了妖狐。

    於是之後,一女一狐,騰挪於枕蓆之間時,說起此事,全都很感慨,說是能成爲朝廷命官之人,果然都十分聰明。

    自此以後,每次胡巒來跟縣令夫人纏綿,走前都會在竹蓆下,留錢二百五十文。

    祝縣令也從此退避三舍,不再過問,任胡巒對夫人任意施爲,盡展平生所學。

    可嘆北邊那個小張天師,還不知道,自己無形中,已少了一樁大生意……

    這樣的日子,別人看得可能咋舌,但祝縣令自己,卻是美滋滋。

    然而“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一年多後,妖狐胡巒,竟跟縣令夫人說,他要走了,這樣付費玩耍的快活日子,要結束了。

    這麼重要的消息,夫人自然第一時間,轉達給祝縣令。

    祝縣令一聽,臉色居然很難看。

    他真的挺難過的。

    想了想,祝縣令便對夫人誠懇說道:

    “那位狐兄,你之面首,我之心腹。”

    “我三人相處甚歡,乍聽離去,竟心頗悵然。”

    “還請賢妻幫爲夫挽留一下,便說,他酒資甚好,我祝某願長醉不醒。”

    他夫人,便把此挽留之情,告知了狐妖胡巒。

    胡巒沉吟一二,便說:

    “承蒙尊夫盛情,但某確實有事,乃聞聽召喚,不容放蕩了。”

    “既然尊夫着意挽留,感念盛情,某且留薄資,以報年餘相讓之情。”

    於是,當夜兩人,歡好如昨,且因即將別離,一人一狐,更加繾綣纏綿。

    等到第二天,祝世榮走進房間,便悲喜交加地從竹蓆底下熟悉的地方,翻出了用綠布包裹的十兩銀子。

    今日這銀兩的綠布包外,還粘了一張紅紙條,上面寫了兩個字:

    “臊敬。”

    敬,贈金也;

    臊,常形容狐狸氣味。

    這臊敬,自然就是狐妖臨別前,一筆豐厚的贈禮了,沒想到偷人妻女的妖狐胡巒,還是個有文化的妖人。

    如此閒話,果然還得書生們說來,種種場景,活靈活現不說,有些當事人的話,他們說得表面文質彬彬,但內裏卻有股撲面而來的騷氣。

    這是“暗騷”。

    當然他們也有“明騷”:

    談論到興致濃處,他們也不忌諱了,放開聲量笑說,那位祝夫人姚金花,果然長得風騷,尤其臀兒挺翹,妖狐最喜摩弄其臀尖——

    說到這裏,已經事涉狎褻,這幾個書生一邊說,一邊喫喫地笑。

    李雲絕幾人,聽到這裏時,也已經快喫完了,便準備走。

    但忽然,他聽到鄰桌一個書生怪笑着說道:

    “各位仁兄,不知智州這狐妖,究竟去何方?”

    “到底有何重要事,竟放這樣美嬌娘於不顧,讓人家孤枕難眠,真個不憐香惜玉。”

    “梁兄,你還真問對人了,我聽說,他去對面萬妖國了。”一個文士神祕兮兮地說道。

    李雲絕本來都站起來,準備結賬走人了,一聽這話,又慢慢坐下來,還伸手撥弄了下遠處的一處盤碗,顯得他剛纔站起來,只是調整下盤碗的位置。

    重新坐下時,他朝其他幾人,使了使眼色。

    衆人皆會意,便繼續夾菜繼續喫,但這會兒夾菜,每次只夾一兩根,拖延時間而已。

    只聽剛纔那文士,正繼續說道:

    “諸位仁兄,你們恐怕還不知道,智州縣這隻妖狐,居然來頭不小,在萬妖城妖族裏,竟被稱爲‘智妖狐’!”

    “不僅如此,據說他跟那什麼蛟王的好兄弟,一個白狐妖吧,還是遠房親戚。”

    “所以萬妖一立國,智妖狐立即被召喚,回去共謀大事去也。”

    “哈哈!”先前那梁兄,嗤笑道,“這位智妖狐兄,真不錯啊,他倒是回去升官發財了,但咱這位祝老爺,算是完了。”

    “爲何完了?”旁邊有人不解問道。

    “當然完了。”梁書生道,“你想想,連木兄臺都知道妖狐在萬妖國的情況,咱們這邊的官老爺們,怎會不知?”

    “別的不說,木兄,你跟我說實話,剛纔這情況,你是不是跟你那個知州表叔打聽到的?”

    “這……不瞞梁兄跟各位,是。”姓木的文士承認道。

    “哦——”滿桌的書生,一起哦的一聲。

    大家都是明白人,哪還不知道,梁書生說得沒錯,那祝世榮祝縣令,算是完了。

    本來他圖財默許夫人偷人,還只算醜聞,要是沒鬧大,上峯也不會拿他怎麼樣。

    但現在,他夫人的情夫,他自己的金主,竟然是萬妖國中,有身份有地位的智妖狐,那……

    他就說不清了!

    這不,梁書生正大聲說嘛:

    “這姓祝的,一個通妖匪之嫌,是跑不掉的了!”

    “就不知道上官要怎麼發落他?”

    “只是除了他的縣官烏紗帽,還是會打入大牢?”

    “哈哈,通妖匪,通妖匪,有趣有趣。”有個色胚書生,喫喫笑道,“祝老爺通不通,咱們不知道的;但他的尊夫人,肯定是通的啦,還是被通的,嚯嚯,哈哈!”

    “哈哈哈!”衆人被這話,逗得爆發出一陣大笑。

    笑了一陣,倒有人感慨道:

    “諸位,咱也是酒桌上隨便說說啊,其實這事,對姓祝的未必是壞事。”

    “哦?此言何解啊?”衆人紛紛疑惑問道。

    “嗯,你們想想,我們這一片,地近前線,說不定哪一天,便是城破,到時候,這官兒,說不定因爲有個‘臊敬’的連襟,保全一條老命呢!”

    “哈哈!”頓時有人笑罵他道,“子敬兄,你真是漲妖匪志氣、滅自家威風啊!”

    不過也有人,在喧鬧聲中,小聲地幽幽說道:

    “我卻覺得有理……”

    “唉,眼看戰亂頻生,以後的事,誰知道呢……”

    此後衆人又紛紛說了一通,李雲絕表面若無其事,但暗中側耳仔細傾聽,便又聽得一些信息。

    其中有一條,那人說的是:

    “其實,我也聽到些消息,你們想不到吧,這個偷人妻女的臊敬智妖狐,竟然文武雙全,萬妖國用人之際,他竟當了軍官,還挺被重用呢。”

    對這信息,李雲絕不知道有沒有用,但已默默地記在心裏。

    南國多雨林,李雲絕一行,要潛入萬妖國,並不是難事。

    再加上,有些地帶,看起來很兇險,便成了雙方防守的盲區,覺得正常人不可能從那裏穿過去。

    但可惜,李雲絕一行人,並不算正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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