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個混不吝的人,連妖國的宰相都想冒充,真是……一言難盡。”
“真想不通,如此渾人,怎麼混上二等克邪健兒的?”
“難道,真是我老了嗎?”
“哎,古怪,古怪。”
提人轉運的這一天,終於到來。
如魚所說,這一天,智妖狐校尉胡巒,帶着兩坪的人馬,計三十二人,往萬嶺山中石花堡趕來。
他們要提出重要囚犯長右,轉運往更後方的熱風堡。
胡巒的心情,很輕鬆,因爲他的信息很靈通,別看前線打成熱窯,萬嶺山一帶還是很安寧的。
所以這一趟,說遊山玩水有點誇張,但絕對不是什麼苦差事、難差事。
甚至,前往的途中,胡巒還有點矯情地想:
“大材小用了啊,畢竟咱還智取過人族縣令的夫人呢。”
這種輕鬆矯情的心情,持續了大半的路程。
等進入萬嶺山後,胡巒正哼着漢地學來的小曲兒,便忽然聽到一陣“咯吱咯吱”的聲音。
這聲音,聽起來很像什麼骨骼關節的轉動摩擦,關鍵是非常響——
胡巒猛地擡頭一看,便發現,不用“像”了,就是幾十具白骨骷髏,正從四面八方的樹叢中冒出來!
它們眼窩中鬼火瑩瑩,手裏拿着各種鏽蝕的兵器甚至農具,正朝自己這邊撲了過來!
“什麼鬼?”
“居然真鬧鬼了?”
胡巒既震驚、又古怪,總覺得哪裏有點不對。
但已經沒時間細想了,一個高大的白骨將軍,已經健步如飛地撲了過來,手裏鏽跡斑斑的長柄大關刀,已經猛地劈了過來!
“對敵!對敵!”
胡巒一邊大喊着,一邊抽出腰刀,朝白骨將軍的大關刀,迎面擋去。
兩坪的妖兵,就跟幾十個白骨骷髏,戰在了一處。
真打起來後,胡巒等妖兵,就發現,別看白骨兵將們,白骨嶙峋的,看起來十分嚇人,真打起來,戰鬥力並不強,戰力遠不及他們這些血肉之軀。
打了一陣,他們的心情,就從“怕”,變成了“煩”。
雖然白骨兵戰鬥力不行,但奈何數量多啊,前面倒下一批,後面叢林中又冒出來一批,真是殺之不絕。
不知不覺,這片林間小路周邊,灑落一地的白骨碎片。
胡巒這隊妖兵,真成了“碎骨機”了。
大概殺敗五批白骨兵將後,終於沒再冒出新的來了。
胡巒大喜,連忙帶着手下,向前進發。
雖然剛纔很煩,但好歹清理乾淨了,又能進發了,所以胡巒的心情,還不太糟。
尤其剛纔點數一下發現,經歷剛纔一場莫名其妙的遭遇戰,自己手下的人馬,負傷者有,但不多,更沒有死掉的,那作爲領隊統帥,胡巒就沒什麼好糟心的了。
只是,這樣輕鬆的心情,沒持續多久,可能也就走出去三百多步,忽然又聽到一陣“咯吱咯吱”的聲音……
胡巒小隊,再次陷入了白骨小兵們的圍攻中。
這時,再次指揮對敵的胡巒,忽然心裏冒出個想法:
“剛纔打退那些白骨兵,恐怕是因爲,那邊地裏的屍骨,就這麼多了吧。”
“現在,這兒多年埋葬的屍骨,又起來了。”
“甚至這會兒,還多了些虎豹豺狼的骸骨,撲擊起來令人頭疼,哎,可能這片地方,曾死過不少猛獸吧。”
想到這裏,胡巒突然心裏一動:
“不對!”
“無論兵將還是虎豹的屍骸,總覺得不像是我們驚動了它們,定是有人操控!”
“要是不能找到這人,把他給滅了,總是治標不治本。”
“對!咱得找到這人!”
果然不愧智妖狐,胡巒很快想到關竅,便開始留心,準備將暗中那個“操屍弄鬼師”,給滅了。
只可惜,想得很對,但做起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智妖狐胡巒,很快便鬱悶地發現,自己都猜到真相了,可就是沒法解決。
因爲,那些白骨屍骸,殺了一批,又來一批,清理一批,走不出多遠,又冒出一批。
每一批,其實戰鬥力並不強,但就是很煩,一路騷擾,讓本來不算漫長的萬嶺山中路,變得格外的漫長。
而機智如他,自然也想到,是有人,在阻撓自己完成今天的任務。
可同樣鬱悶的是,猜到了,也沒用,解決不了啊。
甚至,到最後,因爲這些白骨亡靈的騷擾,胡巒心急之下,想繞小路躲避、並加快行進速度,結果,果不其然的,迷路了……
已如沒頭蒼蠅般亂撞的智妖狐胡巒,並看不到,在不遠處,那座很高的山峯之巔,一位黑髮紫眸的幽冥鬼女,正目光灼灼地看向這邊。
她掌中的狂花修羅刃,黑氣直冒,花光迷亂,正散發着無邊的鬼氣。
正是這些鬼氣,誘導、驅使、逼迫着山林裏多年積攢的骸骨亡靈,再次甦醒,爲她戰鬥。
見一批批弱小的白骨,爲她阻撓住胡巒一行人的腳步,甚至還迷了路,幽冥鬼女雪白的俏靨上,流露出一絲笑容。
那眉間一朵殷紅的彼岸花紋,也變得更鮮亮了呢。
“雲絕,羽落做到了呢。”
“我再次向您證明,當初您幫我拔擢苦海,不是白費。”
“我今天,又幫到你了。”
心裏這麼想着,幽羽落的眼神眸光,變得幾分欣慰、幾分喜悅,還有幾分羞澀。
不過,如果胡巒能在這裏,看到她的樣子,恐怕就不會這麼理解。
看到鬼女臉上的似笑非笑,眸中的羞澀迷離,他恐怕會驚呼一聲:
“哎呀!眼神好詭異、笑得真陰森!”
“我真是活見鬼了!”
幽羽落負責阻住胡巒一行時,李雲絕已幻化成胡巒的模樣,帶着喬裝成妖族隨從的星上屋衆人,從先前冰瀧兒釣魚處,溯流而上,到達了石花堡提人。
石花堡看押者的首領,叫宏獁,屬於象族。
但他除了耳朵大點、鼻子長點、身形巨大點,已經基本沒有野象的特徵了。
當聽到手下說,胡巒校尉依約帶人來了,宏獁連忙跑下樓,出了石花堡的大門,來門口迎接胡巒一行人。
宏獁是見過胡巒的。
看到這位身形精幹、眼神狡黠的狐族校尉走過來,宏獁只是稍一打量,便確定,這位是如假包換的智妖狐胡巒。
對李雲絕版的胡巒,宏獁沒疑慮;
但眼睛往胡巒身後的妖兵一掃,他卻是一愣。
“怎麼了?”李雲絕皺皺眉。
“沒什麼、沒什麼。”宏獁笑道,“只是覺得,胡校尉今天,帶的人不多啊。”
“要多少人?”李雲絕哂笑道,“就算今天提的這位,是大人物,又怎樣?”
“咱是往後方押人,要帶多少人來?”
“你聽對面宋國有句俗語沒?‘好鋼用在刀刃上’,咱妖國,比宋國畢竟人少,當兵的還是要多用在前線戰事上啊。”
“對對!”一番話,讓宏獁佩服得五體投地。
他由衷地說道:
“胡巒大哥,怪不得您是將校,俺只是個看門的,您這境界格局,咱是拍馬也趕不及啊。”
“不不不,宏獁兄弟,你這是謬讚了。”李雲絕擺擺手道,“這只不過是,兄弟先前,在宋國潛伏,比在國內的兄弟,對他們多一點了解罷了。”
“你看,我都知道他們的俗語。”
他這話,挺正常的,但宏獁的臉上,卻露出了猥瑣的笑容。
他心想:
“你瞭解的,只是他們的俗語嗎?恐怕連他們的娘們,都摸了個透吧!”
原來胡巒的事蹟,這位石花堡守軍頭領,也知道。
心裏想得猥瑣,但宏獁嘴上卻還是道:
“了不起了不起!胡校尉你在宋國潛伏做事,天天遇險,要跟那些狡猾的人族,鬥來鬥去的,不容易不容易,厲害啊厲害!”
“哈哈!”李雲絕笑罵道,“你這傢伙,嘴皮子也是利索,都快趕上那些人族了,說話這一套一套的啊!”
“瞧你剛纔笑的,分明是知道本校尉一些事蹟啊……哈哈哈!得了,咱今天是公事,不提這些了。”
“咱都好好幹,等把宋國南邊一半的地盤打下來,跟他們劃江而治,到時候啊,那些人族的美貌娘們,咱想要多少、就要多少,還不花錢,多好?”
“宏獁兄弟,咱們要一起努力哇!”
“哇哇!太好了!”宏獁流着口水,“‘劃江而治’,一聽就很厲害的詞兒,太好了!咱們要跟宋國劃江而治,要把他們江南邊的美貌娘們,全治了!”
“呵呵,對,全治了。”李雲絕笑道。
這時候,長右正被押出來。
他聽到了二人的大部分對話,便十分鄙夷。
他現在雖然渾身繩捆索綁,遍體鱗傷,但依舊不減當初的英勇剛毅。
被押出堡後,聽到二人剛纔對話的長右,滿眼鄙夷,往地上猛啐一口,低沉吼道:
“你們這些混蛋!跟人族打的不是義戰,是爲了這些猥瑣下流的目的!”
“你們這樣妄動刀兵,將來必沒有好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