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時,早已遠遁的李雲絕,心裏也一樣不是滋味。
一想到剛纔的出手,他便難受、糾結。
太委屈了!
但一想到,這是爲了救人,爲了國族,爲了對抗妖人的大業,便縱有千種不甘、萬般不願,他也只好含淚忍下了……
思忖之際,他忽然若有所悟:
“難道,這就是‘相忍爲國’?”
這麼一想,李雲絕忽然都覺得自己的形象高大了起來,都快跟自己崇拜的那些朝堂大人物,相比肩了……
等到了無人處,一個罕有人跡的芭蕉林中,李雲絕施展了月相千幻。
聚精凝神於剛纔觸碰姚金花的手指,他便內視看見,自己的月海神空中,疊加呈現了好幾條人影。
人影中,固然有女子,但居然,有七個男子!
現在,大宋國中,禮教還是森嚴,講究男女授受不親,更何況,李雲絕剛纔觸碰的,是姚金花如此羞人的隱私部位——
於是,除了那個縣令模樣的人之外,其他六個男子,跟姚金花什麼關係,幾乎不言而喻了。
面對這結果,李雲絕很是無語。
他想到了自己。
雖然星上屋中,有好幾個女郎,但自己真正肌膚接觸的,幾乎沒有。
說“幾乎”,是因爲,畢竟還有那位碧芽兒嘛。
這位是妖靈,還生性跳脫,整日覬覦仙機,纔不管什麼男女大防呢,一有機會,就要跟李雲絕挨挨碰碰的。
想到這裏,李雲絕有點苦笑。
不過這個“苦”,程度並不深,畢竟碧芽兒只是些微地喧鬧,本人還是很可愛的嘛。
除了碧芽兒,還有那雲月兮,最初的街頭墮懷,今年的濁陰島強吻……
“咳咳!我在想什麼吶!”
李雲絕努力搖了搖頭,摒棄這些雜念,便開始在自己的神空之中,延展神識,分開這些交疊的人影,如同撥草尋蛇一樣,細細分辨自己想要找的那位。
沒太費神,很快他便看到,那個樣子有幾分樸實、但又透出幾分魅惑的妖狐。
當然,讓他第一眼便發現的,還是狐妖那顯著的一隻耳特徵。
李雲絕瞬間大喜!
畢竟,如果找不到,就麻煩了,他還得重新去嘗試姚金花的其他部位——
倒不是他捨不得再僱閒漢的錢,而是,他實在不想再反覆洗手了。
找到這人影,事情便簡單了。
李雲絕以智妖狐的影像爲引子,運用月相千幻的神通,很快就變幻出智妖狐的模樣。
芭蕉林裏,就有片水塘;
李雲絕變幻之後,臨水自照,便看見,自己此時,跟神空中的智妖狐影像,惟妙惟肖,簡直一模一樣!
一看這結果,李雲絕心中大定,也心情大好。
此時他也隱隱有種感覺:
這月相千幻的法術,可能十分、十分高級,高級得超出自己的想象。
也許,已經觸及到,“神術”的境界……
對此番計策,變幻成智妖狐,是關鍵問題;
這個問題解決了,剩下的只是技術問題。
此後,李雲絕去了北邊的金城縣,找到一家木器店。
這店,店掌櫃人稱譚老頭,其貌不揚的一個老木匠,於是這店,就叫“譚記老木匠店”。
店裏的木器傢俱,都由店掌櫃譚老頭親手打造。
跟別家店比,譚記的木器傢俱,都用料紮實,做工精細,關鍵還不貴,便深受金城縣城鄉百姓的歡迎。
那今天李雲絕上門,難道要打造木器傢俱嗎?
肯定不是。
那些街坊四鄰、買木器的主顧們,應該沒人知道,這家物美價廉的譚記老木匠店,竟還是大宋伏魔將軍府追風司,在宜州的主聯絡點!
說起來,這金城縣,位於智州縣北邊;
再加上西邊的河池縣,三家縣城,便形成了一個鼎立的三角形。
還別說,現在只是戰火沒燒到這裏;
一旦哪天妖族得勢、戰線北移,這裏成了戰場,則智州、河池、金城三縣,會因爲其三足鼎立之形,成爲大宋新的防禦支撐點。
找上譚記木匠店時,李雲絕思忖到這一點,便心想:
“也不知伏魔將軍府,將宜州的追風司聯絡點,選擇在金城縣,是不是也有這方面的考量?”
來南疆前,李雲絕已經從張破嶽那裏,拿到了少量南疆同僚的情報。
這是爲了一旦有事,還可以找人協助。
當然,李雲絕也只是知道少數幾個人,因爲一旦他出事,便意味着,這些人,也不再安全。
所以,能讓他知道幾個南疆同僚,已經是將軍府,對他格外信任了。
確切地說,譚木匠,真名不知,是伏魔將軍府追風司的捕風校尉。
就如伏魔司有克邪健兒、橫行銳士、滅妖師、鎮惡仙師,追風司也有四部,均以校尉相稱,分別是捕風校尉、暗影校尉、血刺校尉、沉魚校尉。
當然內部習慣直接稱作捕風者、暗影者、血刺者、沉魚者。
捕風者,便是情報蒐集者;
暗影者,類似潛伏的斥候,往往接近紛爭地區,常會進入敵後;
血刺者,顧名思義,便是官方合法的高級刺客;
沉魚者,便是敵後的潛伏者,還是平時啥事不幹、一旦有事突然暴起出擊的那種。
很多時候,沉魚者在敵方領地裏,一藏能藏好幾年,最長的甚至幾十年,幾乎大半輩子。
平時,他們看着跟當地人,沒啥兩樣;
一旦朝廷召喚,他們會浮出水面,利用隱藏身份出擊,非常出其不意,往往會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金城縣的譚老木匠,便是捕風校尉,身擔情報蒐集的職責。
其實按李雲絕的理解,因爲隱身南部邊疆的金城縣中,其實譚老頭身上,也有暗影和沉魚的元素。
找到譚記老木匠店,李雲絕見到了這位潛伏南疆的同僚。
李雲絕先前,是見過譚老頭的畫像,迅速地記在心裏;
所以,一看到譚老木匠,李雲絕便知道,這位正是自己想要找的人。
譚老頭,看起來五十多歲年紀,樣子很普通,就是尋常一上了年紀的老頭,臉微胖,發黃,總是樂呵呵地笑。
他手掌上的老繭啊,也一個接一個,果然符合大家對一位老木匠的所有想象。
但李雲絕知道,這譚老頭,其實只有四十多歲,而且很有本事,否則也不可能被追風司,派到前線一樣的金城潛伏。
見到了譚老頭,李雲絕很快跟他對上暗號,出示了腰牌。
不同於李雲絕的淡定,先前沒任何消息的譚老頭,接上頭後,對這位年輕得出奇的二等克邪健兒,可是非常的驚奇。
他是伏魔將軍府的老人了,對二等克邪健兒的含金量,再清楚不過了。
所以見李雲絕如此年輕,他毫不意外地驚奇了。
但他什麼話都沒說,只是默默地聽李雲絕跟他提要求。
李雲絕這次找上譚老頭,倒沒別的意思,只是想找他造點小玩意兒,便是智妖狐的校尉腰牌。
這東西,對譚老頭來說,沒技術難度。
大宋伏魔將軍府,真的很專業,早就把當年的萬妖城、現在的大蒼國,方方面面努力摸透。
就比如這妖國的校尉腰牌,他們早就針對大蒼國各級軍政官員的令牌,建立了詳細的檔案,還緊隨妖國中的變化,實時更新呢。
當然,這就離不開捕風者、暗影者的付出了。
說仿造簡單,其實還有個原因,便是南邊這個妖族勢力,畢竟成形時間短,底蘊不深,哪怕首領蛟烈淵,再是雄才偉略、努力經營,也禁不住方方面面,都很“粗糙”。
這種粗糙,體現在軍政官員的令牌上。
不僅令牌本身的防僞,幾乎等於沒有,其形制款式,還很少更新,於是在專業老手譚木匠眼裏,簡直不叫個事兒。
說真的,對此,他還有點不痛快:
萬妖國如此不專業,搞得他們在這方面,需要做的活兒很少。
活兒少,是輕鬆,但凡事有利就有弊,搞得整個追風司,在伏魔將軍府中,地位總覺得沒伏魔司高哇。
不管怎麼說,在譚老頭的意猶未盡中,李雲絕在說出自己需求的半炷香功夫後,便已經拿到譚老頭做好的校尉令牌了。
拿到手一看,李雲絕忍不住在心中讚歎一聲:
“追風司同僚這活兒,真好!”
原來這令牌,符合當前妖國校尉令牌、所有形制特徵就不說了,其表面還半新不舊,光不溜秋,還有一兩道水漬,搞得比真的妖國校尉令牌,還要真哇……
李雲絕已經能想象那個場景:
狐妖校尉的真令牌,和他這個假令牌,放在一起,讓妖國的上官辨認,那上官拿起假令牌,只用掃一眼,便言之鑿鑿地說:
“這塊是真的!”
想到這一幕,李雲絕忍不住“呵呵呵”地笑起來。
好不容易來了一趟,自然不止做一張令牌,等李雲絕走時,已經懷揣各類令牌十來張,涵蓋大蒼妖國軍政方方面面。
甚至連蒼靈閣首座的令牌,他都僞造一張,萬一將來有一天,用得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