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晟笑意吟吟,沒有再多問什麼,接過禮官手中的香,慢慢點燃清香,拘禮一拜,上達天聽,告兩國交好之決心。

    等到他點燃清香之後,蘇佑仁這纔不卑不亢的說道:“大家就先在使館裏好好歇歇,等到皇上進諫再入朝。”

    “得到什麼時候?難道不是立刻覲見嗎?大渝皇帝,究竟有沒有把我們北漠放在眼裏?”成格不耐煩的問道。

    尉遲晟伸手攔住了他,擡眸一笑,雖病體纏弱,卻也玉立挺拔:“不可放肆,蘇大人可是國仗,以他的帶領禮部相迎,足以見得皇上對我們的重視,我們只是需要等待便可,相信大渝皇帝也不會失了禮數。”

    每一句話都彷彿設了陷阱,就等着他們跳入坑中。

    蘇佑仁只是驚訝於他們對自己身份的熟知,沒有過多說什麼。

    幾人只是一番寒暄,各自退散。

    使臣來京,宮裏在做着準備,蘇婉婉一手操勞,累得夠嗆,才總算是不落了禮儀。

    蕭也過來的時候,她坐在太清殿的側閣樓,手撐着腦袋,一副很累的樣子。

    他走過去,替她揉捏肩膀。

    蘇婉婉連眼睛都沒有睜開,便道:“對對對,再往上點,元喜,你今天力道夠大的呀,看來沒把你累着!”

    蕭也忍俊不禁,但也心疼。

    【這宮裏要是有幾個頂用的能夠替玩玩分擔就好了,哪怕給她們多開點工資也行啊。】

    蘇婉婉這才意識到來的人壓根就不是元喜,而是蕭也。

    她的眼皮眨了一下,卻也沒睜開,只是不斷的指揮:“這裏,這裏!都給我捏捏!”

    蕭也忙的不亦樂乎,也逐漸發現了不對勁。

    【我和元喜差那麼多,她真沒發現?】

    眼看着要露餡了,蘇婉婉倏忽間睜開了眼睛,瞧着他滿臉驚訝的問:“你怎麼來了?”

    在那一瞬間,她戲精的表演,打消了蕭也的全部念頭。

    蕭也無奈一笑:“來看看你準備的怎麼樣了?等會兒一塊去。”

    “就差上吉服了,雖然沒有那一次祭祀那麼誇張,但也很重,要是天天這樣,我頸椎都會累歪,不過好看是真好看,如果能回去,我一定要打造一套放在家裏好好欣賞,這種東西本來就是拿來看的,怎麼能有人穿在身上呢?”蘇婉婉無奈又感慨的說道。

    比起蘇婉婉,蕭也輕鬆的多了,看着宮女們在她的頭上插頭飾,他拔下一件又一件:“化繁爲簡,少這麼幾件又能減輕重量,又沒什麼要緊的!實在是太空就簪幾朵絹花吧,又輕便又好看。”

    宮女沒法子,只能小心翼翼的上了幾樣大的首飾,算是裝飾,又在墨發出再上幾朵雍容華貴的牡丹,也是大氣好看,不失禮儀。

    蘇婉婉立刻搖了搖腦袋,一臉驚喜的說道:“還是你的話管用,果然不累腦袋了。”

    蕭也寵溺的看着她。

    【婉婉開心就好。】

    蘇婉婉的心裏,流淌過一陣暖流,正要說什麼的時候,郭公公來了:“使臣已經在宮門口準備覲見了。”

    “請吧。”蕭也道。

    他心中隱隱有些擔心,更想要辦好此次盛事,維護兩國的和平,之前,就曾有兵部大臣跟他提過,這一次北漠之所以如此着急前來,就是因爲北漠,剛經過一段內亂,國力薄弱,爲免周邊有異族侵犯,所以才急需要抱上大渝的大腿。

    而且北漠一片草原,地處荒漠,早就對富饒的南境大渝虎視眈眈,赫連族的侵犯,也是試探。

    等到他們各族力量如果能夠團結在一起的話,也是一筆不可小覷的力量,與其等到他們緩過來,逐漸壯大,還不如把這一種可能性扼殺在搖籃裏主動出擊,將他們趕往更北的荒涼之地。

    蕭也其實也思考過這個問題,一來,國庫還不夠充足,二來,若要發動戰爭,一定會死傷慘重,他生在和平的現代,對這種事情,無法輕易下決定,便決定先與他們商議和談,若是有什麼其他不妙之處,再隨機應變,想到這其中的彎彎繞繞,他猶覺心中一重,彷彿有無數的擔子壓在他的身上,讓他喘不過氣。

    【希望能夠平安結束!】

    蘇婉婉聽到他心聲,立刻回頭:“你在擔心什麼嗎?”

    “沒什麼。”蕭也沒有多說,咳嗽了一聲,起身來道:“該走了!”

    太清殿,寬敞明亮,鮮花點綴,蔬果飄香,高臺之上,帝后並立而作,俯看衆臣。

    鍾,鼓,磬的聲音,交相輝映,演奏出一曲曲大氣磅礴的音樂,顯示着強盛的國力,一聲悠長地唱喏聲下,外面傳來了齊步而來的聲音,衆臣以禮數相迎。

    尉遲晟在爲首之處,他也換上了隆重的朝服,但是仍顯消瘦,只是一步一步的走過來,仍然顯得不卑不亢,他的左側站着一個戴着面具的男人,蘇婉婉一眼看去,忽然覺得有幾分熟悉之感。

    “大渝天朝上國,我等受北漠王之命特來見見大渝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他們行着草原之禮,以手放在胸前。

    蕭也的聲音,大氣磅礴:“各位使臣覲見,一修兩國之好,不必如此多禮,列坐!”

    長長的大殿中,左側是文武百官,全部端坐而立,他們入座右側,頷首行禮。

    蘇婉婉擡眸看向了那個帶着那面具的男人,忽然覺得有些熟悉,那不是前些日子出現在六博社的那個男人嗎?怎麼會入了使臣團。

    她帶着如此猜測,便更好奇,面具之下,究竟是何等的模樣,便面目冰冷的看向他,聲音清冷且帶着幾分上國的威儀道:“既然是來見大渝天子,又如何以面具遮顏,如此鬼祟之行爲,怕是失禮於天子。”

    有禮部官員附和:“既入大渝,就該以真面目示人,如此鬼鬼祟祟,閣下究竟想做什麼?”

    戴面具的男人微微晗首,似乎是在笑,渾身都散發着尊貴的氣息。

    “皇后娘娘是一定要看臣下的面容嗎?”他的一雙眸子清亮的看向了坐在大殿身上的蘇婉婉,見她雍容華貴,見她母儀天下,見她儀態萬千,卻彷彿透過這副虛假的繁榮,看到了別人看不到的樣子。

    蘇婉婉本能的覺得有幾分不對勁,只是反問:“難道不可以?使臣是因何緣故,不願意真面目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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