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汐迷迷糊糊地睡着，耳旁車水馬龍的喧囂漸歇，醒來的時候車已經停穩了，停車場裏安靜得一絲聲響也沒有。
他閉着眼睛在靠背上蹭了蹭，舒展了下筋骨，慢騰騰地睜眼，發現言端正坐在駕駛位上望着他發呆。
言端就那樣安靜地看着他，一點聲音都沒發出，要不是真真切切地能看到面前這個人，裴汐都要懷疑只有他自己一個在車上。
“到了怎麼不叫我起來啊？”裴汐清醒了一些，直起身子隨意問了句。
言端見他突然醒了，慌忙把眼神收回去，支支吾吾：“想......想讓你多睡會兒。”
裴汐笑笑，活動下脖子：“還好，也沒那麼累。”
“嗯......”言端點頭，“看你睡着，我就把車開回來了，還要喫飯嗎？再開出去？”
裴汐看眼時間，已經快凌晨，估計這時候飯館早就關門了。
“算了吧，我上去煮點餃子。”
聽到能喫到裴汐煮的餃子，言端清澈的眼睛裏滿是光彩：“好,裴先生煮的餃子好喫！”
速凍餃子是超市買的現成的，也不是他自己包的，不就是放點水加熱一下，能有什麼味道上的區別？裴汐忍俊不禁：“你怎麼不說我做的水煮雞蛋好喫？”
言端感覺自己說錯話了，忙解釋：“裴先生做的水煮雞蛋也好喫。都好喫。”
裴汐無奈，難道他是在怪言端厚此薄彼嗎？他瞟了言端一眼，懶得搭理，開門下車。
上樓後，裴汐煮了一大鍋餃子，給自己和言端一人盛了一碗。
言端抱着碗快速地喫着，看上去恨不得把碗都一起喫下去，裴汐忍不住提醒：“有點燙，慢點喫，沒人和你搶。”
言端從碗裏擡起頭，只露出一雙英氣的眉毛和一對乾淨的杏眼，用力眨巴了一下。
裴汐坐到對面，拿起筷子邊喫邊翻看手機，發現白子欽聯繫了他的V5號。
[V5大大！我前陣子遇到一個人，叫做裴汐。雖然是個新人，但他很適合唱我們寫的這首歌，我給你安利啊！]底下還附上了視頻鏈接，是綜藝裏他和白子欽一起開場唱歌的片段。
白子欽的語氣十分熱絡，完全就是迷弟在和喜歡的偶像安利，期待着偶像能看自己發的東西，熱情得都讓人有些招架不住。
之前裴汐作爲V5只是參與編曲，並不參加演唱，所以白子欽給他推薦適合這首歌的歌手，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當然，這是在白子欽不知道他和V5就是一個人的情況下很正常。作爲隱藏V5身份的裴汐，收到這條短信，心裏只有一串難以言說的省略號。
直覺告訴他，掉馬的來臨只是時間的問題，他多少有點心慌。
不過畢竟還沒有掉馬。
裴汐不是瞻前顧後的人，多想無益，出現問題解決問題就是了，真掉馬到時候再說。
該不要臉的時候還是得不要臉。裴汐客氣地回了句：“是不錯。”心滿意足地退出了應用。
......
忙過這陣子，裴汐暫時沒有通告要走，本打算和言端窩家裏休息幾天，卻接到王總的電話。
“在休息。”裴汐放下吃了一口的蘋果，和身旁切果盤的言端對視一眼。
“哦，是這樣的，陸總那邊給你安排了名師表演課，剛把課程表給到我們公司。我把地址發你，就這兩天了，你趕緊收拾東西過去吧。”王總道。
“陸總？”裴汐疑惑。
“是啊，陸總說往後還有需要合作的地方，看你是個好苗子給你報上的。課程、食宿、車旅都不要錢，全包。人家難得這麼看重你，還想着給你報班栽培你，你可不能駁人面子啊。”王總的語氣喜滋滋的，就差沒把“咱這小破公司還能撈到這等好處，不蹭白不蹭”說出口了。
裴汐猶豫了一會兒：“食宿？意思還要搬過去住？”
“那可不，全封閉式的，就怕你因爲生活上的瑣事分心，影響學習的效果。”
“行吧，我知道了，我會按時過去的。”
“這就對了，好好學，不要辜負我和陸總的苦心啊哈哈哈。”
“嗯，好。”
掛了電話，言端已經不在身旁，裴汐踱到臥室，發現言端站在衣櫃前就開始替他收拾衣服了。
言端把大行李箱攤在地板上，把疊得整整齊齊的衣服往裏面裝，怕裴汐凍着，連保暖褲都塞上了。
“早就穿不上了，這都十幾度了。”裴汐忍不住道，他久違地在言端身上看到他外婆的影子。
“春捂秋凍。還有倒春寒。”言端蹲着整理了會兒，又跑到盥洗室幫忙收裴汐的化妝品和洗漱用品。
“沒幾天吧，不用帶這麼多。”裴汐又道。
“要用的時候找不到就不好了。”言端的聲音低低的，躊躇片刻終於開口：“裴先生，你去上課，我能跟着嗎？”
“應該......不能，陸頤景只包了我一個人的費用。沒關係，幾天而已，很快就回來。”
“那我就不能照顧你了。”言端有些失落。
“你這樣，讓我感覺我像個媽寶男。”裴汐雙手環在胸前，靠着門框道。
“啊？”言端茫然地望着他。
“不對，形容得不貼切，應該是‘助理寶男’。”裴汐輕鬆笑笑。
言端也跟着笑了：“裴先生可以儘管依靠我。”
“那我的雙手可能會退化成鰭。”裴汐伸出修長好看的手在空中翻轉幾下，又擡了擡長腿，“腿也退化成尾巴。”
“裴先生會變成美人魚嗎？”言端走近一點，歪頭看着他，好像真在欣賞面前的美人。
難得幼稚一下，自己把自己帶溝裏去了，裴汐輕咳一聲往外走：“我去喫水果了。”
言端眨眼看着裴汐的背影，原來裴汐也有不好意思的時候啊。
......
本以爲只是趟簡單的表演培訓，認真完成課程就可以離開，到了地方，裴汐才發現自己想得過於簡單。
第一堂課一進門，就有一盆水從門上落下來，把他淋得渾身溼透。等裴汐抹乾淨臉上的水睜開眼，就看到很久沒見到的宋沅站在講臺前，笑意融融地看着自己。
宋沅居然會出現在這裏。難道他是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