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雲舟盯着裴清宴。
燒鵝是東方不羨自己提的,說明是他想喫的。
以她對老頭兒的瞭解,老頭兒不是那種隨意更改想法的。
也就是說,
裴清宴是故意支走了東方不羨他們。
柳雲舟有些尷尬。
尤其是,她纔想明白前世他們以及那個孩子之間的來龍去脈,不知道該以什麼態度去面對裴清宴。
裴清宴靜靜地聽着柳雲舟的心聲。
他的確故意將東方不羨支走的。
他想單獨和她在一起。
“溶溶……”她裴清宴伸出手,想跟往常一樣,將柳雲舟拉到懷裏來。
柳雲舟卻躲開了他。
裴清宴的手停在半空,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
裴清宴默默嘆了口氣。
他很想安撫柳雲舟。
很想告訴她,他就算拼了這條命也不會讓前世的悲劇重演。
可。
他沒法說。
他不知道,一旦柳雲舟知道他能聽到她的心聲之後會是何種反應。
他不敢賭,也賭不起。
裴清宴往柳雲舟身邊靠了靠,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語言也雲淡風輕,“叢叢的事,對不起。”
“我,那時,只是想捉弄捉弄你。”
一提起這事兒,柳雲舟怒火就衝上來了。
她咬牙切齒,“裴清宴,還真是你慫恿叢叢來兇我的?”
“你丫是不是有病?叢叢那麼可愛,那麼乖巧,你非要教給它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來嚇唬我。”
裴清宴見柳雲舟心情好轉,低頭認錯,“對不起,我錯了。”
柳雲舟懷疑自己聽錯了。
堂堂攝政王,說一不二的攝政王,說自己錯了?
這好像不是裴清宴第一次道歉了。
柳雲舟也不好過分拿喬。
她哼哼了兩聲,“既然知道錯了,就要付出代價。”
“什麼代價?”
“我還沒想好。”
“我想好了。”裴清宴說,“溶溶,我有一樣東西要送給你。”
柳雲舟最害怕裴清宴喊她的小名。
“不必了吧,我什麼都不缺……”
話未說完。
柳雲舟突然看到裴清宴懷裏有什麼東西在動。
那東西一拱一拱的,不大,卻也不小,不斷動彈着。
柳雲舟嚇了一跳,“裴清宴,你胎動了!”
裴清宴:……
他從懷裏拿出來一隻渾身漆黑的小玩意兒。
那小玩意兒明顯是剛出生沒多久的,眼睛骨碌骨碌轉着。
它很活潑,掙扎着想要跳下去。
裴清宴牢牢控制住它,小黑球呲牙咧嘴,想要往柳雲舟身上竄。
柳雲舟看着活潑好動的黑球,微微挑眉,“這,是?”
裴清宴道:“原本想在你生辰的時候送你的,可巧,派出去的人尋到了這隻狼崽,狼崽需要從小就養才能養熟,若是等到你生辰,這狼崽已經大了,我就想着,不如現在就給你,也當我賠罪了。”
柳雲舟看着小黑球,“這是,狼?”
明明看起來像狗。
“黑狼。”裴清宴說,“它好像很喜歡你,抱抱?”
柳雲舟嘗試着將小黑球抱過來。
小黑球的確很喜歡柳雲舟。
它撲到柳雲舟懷裏,嗷嗚叫着,四爪並用,小嘴不停地拱來拱去……明顯是在找奶喝。
柳雲舟:……
裴清宴尷尬不已。
他輕輕咳嗽了一聲,轉過頭去。
柳雲舟黑着臉將小狼崽子提起來放到一邊。
小黑球急得嗷嗷叫。
那雙眼睛裏淚汪汪的,不斷地往柳雲舟腳邊蹭。
柳雲舟沒辦法,讓人拿了一碗羊奶來。
小黑球還不會喝,不斷咬着碗邊。
“怎麼辦啊,它好像不會喝。”柳雲舟蹙眉。
“它纔出生,應該還沒學會喝東西,要不,找個奶瓶來?”裴清宴建議。
“這個可以。”柳雲舟又讓人送了奶瓶過來。
小龍很震驚:“原來你們這裏也有奶瓶?”
柳雲舟覺得小龍大驚小怪。
奶瓶不是很常見的東西麼?
並不是所有人家都僱得起奶孃,一些奶水不夠的婦人就會用羊奶或者豬奶煮熟喂嬰兒,餵養容器就是奶瓶。
小龍:對不起,是在下孤陋寡聞。
柳雲舟將羊奶裝到陶瓷奶瓶裏,餵給小黑球。
小黑球一開始也不太會喫。
但,動物天性會吮,慢慢喝到了奶。
一大瓶羊奶被它咕咚咕咚喝掉。
喫飽喝足後。
小黑球吭哧吭哧往裴清宴懷裏跳。
裴清宴將它撈上來。
小黑球輕車熟路地鑽到他懷裏,呼呼睡着了。
小龍樂得不行。
“這黑煤球是把你當成了它娘,把裴清宴當成它爹麼?怪好玩的,小籠包,我們養了吧,養大一隻狼,每天騎着狼招搖撞騙,多威風啊。”
柳雲舟額角抽了好幾下。
好一個招搖撞騙。
“母狼不見了小狼,怕是會急瘋了。”柳雲舟道,“母子分離終歸是悲劇,還是將它送回去吧。”
裴清宴道:“母狼已經死了。”
“你殺的?”
“不是我。”裴清宴道,“黑狼品種奇特,非常稀有,大多數黑狼是雄雌雙方一起行動,黑狼的捕獵能力很強,就算是隻有兩隻,就算遭遇危機也能以一狼之力對戰羣狼。”
“但,小黑球的父親中了獵人圈套受了重傷,母狼將要生產,這時又恰好遇見狼羣攻擊,雄狼爲了保護它們母子而死,母狼拼死逃出,生下小黑球之後也死了。”
柳雲舟撫摸着睡着的小黑球,“也就是說,它是孤兒?”
“嗯。”
小黑球感覺到了柳雲舟的觸摸,喉嚨裏發出奶聲奶氣的叫聲。
它還在裴清宴懷裏拱了拱,憨態可掬。
“真可愛。”柳雲舟說,“要不,就養着?”
“正好,我還有仇未報,養大了讓它兇你。”
裴清宴嘴角的笑意在擴大,“可以。”
柳雲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她與裴清宴並肩坐在那裏。
兩人,一呼呼大睡的狼幼崽,還有喫瓜看戲的小龍。
一同看着雲京城的夜景。
遠處。
有煙花騰空而起。
煙花在半空中綻開出七彩斑斕,再消失於黑暗。
“夜空真美。”柳雲舟說。
裴清宴看着柳雲舟的側臉,微微頷首,“嗯。”
“裴清宴。”她雙手託着下巴,“不知道爲什麼,我總覺得你能看透我。”
裴清宴心裏一怔,臉上卻不動聲色,“哦?”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就是有這種感覺,我感覺我的一切都在你跟前一覽無餘。”柳雲舟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