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承風雙臂相抱。
他身高很高,比星露高出一個頭。
看星露時,是居高臨下的俯視狀態。
“你,臉上粉真的很厚,用的香料也刺鼻,難聞得很。”
說完這話,陸承風瀟灑離開。
星露額角的青筋跳了好幾下。
她面部表情一豐富,脂粉簌簌而下。
“老孃當初還不如不接這個差事。”星露咬牙切齒,
“老孃要是洗去了這些脂粉,這不夜街上的男人豈不是得全瘋掉?老孃爲了隱藏身份容易嗎?陸承風,你給老孃等着,有朝一日,老孃一定迷得你神魂顛倒。”
“等你徹底迷上老孃,老孃再將你甩掉!”
柳雲舟和裴清宴等人離開翠紅樓之後。
星露的咆哮還在繼續。
“我很好奇。”柳雲舟輕笑,“這個叫星露的姑娘,真實面容有多美?”
裴清宴道:“戴星露,聽過這個名字麼?”
“呀,是那個號稱天下第一花魁的戴星露?”柳雲舟驚訝了。
她着實無法將那個臉上掉粉的姑娘與天下第一花魁聯繫到一起。
“是她。”裴清宴道,“她若露出真容,不夜街怕是會轟動。”
“讓這樣風華絕代的美人在這小小的翠紅樓裏當探子,你們着實暴殄天物。”柳雲舟點着下巴,“不過,她的確有將陸承風迷得神魂顛倒的潛質。”
不遠處的陸承風:……
離開不夜街之後。
天空已露出魚白,已是卯時時分。
春日的清晨,氣溫還比較低。
風吹來,柳雲舟下意識地打了個冷顫。
“冷?”裴清宴問。
“還行。”
裴清宴將大氅脫下,“穿上。”
“別。”柳雲舟按住了裴清宴的手,“你身體弱,還是你披吧。”
裴清宴不由分說給柳雲舟披上了大氅。
眼見着裴清宴只穿單衣,陸承風立馬給裴清宴重新披了一件。
柳雲舟:……
直接把陸承風預備的那件給她不就得了,何必要多此一舉?
裴清宴嘴角勾起。
有必要多此一舉。
他伸出手。
柳雲舟輕車熟路將手放到他的手心裏。
裴清宴看向遠處,聲音淡淡然:“天快亮了。”
“嗯。”
“困了沒?”
“不困。”說起這個,柳雲舟就有一肚子話說,
“裴清宴你是不知道,我師兄給我喝了一大杯安神茶,我一覺睡到了三更時分,差不多睡了二十個時辰,困了纔怪。”
裴清宴輕笑:“要不要去個地方?”
“哪裏?”
“塔樓。”
“塔樓?”柳雲舟微微挑眉。
“我猜你該餓了,那邊的早點不錯,距離此處也近。”裴清宴說,“在那邊看日出,也別有一番滋味。”
柳雲舟的確餓了。
而且,塔樓極高,站在上面,能夠俯瞰整個雲京城。
是個觀賞日出的好地方。
只不過……
塔樓那個地方,她一直沒什麼好感。
因爲前世二哥就是從塔樓第十八層墜落而亡的。
“你要是不喜歡,那就換個地方。”裴清宴道。
“不必。”柳雲舟說,“我也想念那邊的菜包和豆腐腦,橫豎離着很近了,走吧。”
他們乘上馬車後,在太陽昇起之前到達那裏。
塔樓有專門的鎖鏈通道。
所謂的鎖鏈通道,其實是利用機關將頂層和最底層通過鎖鏈連接起來。
鎖鏈與一個大木箱連接。
通過機關,木箱能快速到達每一層。
這鎖鏈通道,原本是用來運輸貨物的。
特殊情況下,也可以運人。
裴清宴行動不便,只能走這條通道。
柳雲舟隨着裴清宴進了木箱之後。
伴隨着鎖鏈的咔嚓聲,木箱緩緩上升。
小龍驚歎:“哎呀,這不就是簡易版的電梯嗎?不,鎖鏈梯,這就是電梯的雛形啊,古人的智慧真是無雙。”
柳雲舟沒有理會大驚小怪的小龍。
像這種鎖鏈通道,在雲京城可不止一處。
到達塔頂後。
太陽尚未升起。
只在東方形成了一片紫色雲霞。
清晨時分,紫色氤氳成煙氣,恍若紫氣東來。
紫氣之中,泛着淡淡的金光。
明顯是太陽的輪廓。
柳雲舟託着下巴看着遠處的雲霞,這一晚上的驚心動魄終於消停下來。
“可算安全了。”柳雲舟說這話的時候,將目光轉向裴清宴。
“裴清宴,你怎麼又瞞着我?”她嘆了口氣,
“你可知道,自我知道你要剿滅天骨七殺剩下的三個人時,我就心就怦怦跳,我特別害怕,特別害怕。”
“我無法想象那個畫面,更無法想象後果,一直到現在,我這心才安定下來。”
裴清宴看着柳雲舟帶着嗔怪的模樣。
輕笑。
他擡起手,將柳雲舟散落下來的髮絲別到耳後。
“天骨七殺不除,終歸是隱患。”裴清宴說,“我不想再出現花朝祠裏的事兒了,所以,必須要根除他們。”
柳雲舟:“你殺齊天睦,也是這個原因?”
“是,也不全是。”裴清宴說,“紫骨是皇后指使的。”
裴清宴沒有說得太明白。
柳雲舟卻聽得明白。
她遇險,與皇后和齊家脫不了干係。
與齊天睦更脫不了干係。
所以,裴清宴除掉了齊天睦。
然而。
齊家勢力和皇后勢力盤根交錯,錯綜複雜,稍稍處理不好就會造成不可逆轉的後果。
裴清宴不惜冒着內亂的風險,也要將齊天睦斬殺。
他這麼做,不僅得罪了齊家,得罪了皇后,還有可能會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這也就罷了。
裴清宴不眠不休處理好了齊天睦的事,又馬不停蹄地去除掉天骨七殺殘黨。
前者,裴清宴爲了她差點傾覆了自己的勢力。
後者,裴清宴差點爲她丟掉性命。
“謝謝。”柳雲舟望着裴清宴的眼睛,“謝謝你。”
裴清宴眸子裏閃過幾絲笑意。
“怎麼謝?”
柳雲舟這次終於不再提出用銀子來做謝禮了。
她很認真地想了想:“我暫時還沒想好。”
小龍蹦躂出來揶揄:“這還用想嗎?當然是以身相許。”
柳雲舟:……
裴清宴:小龍終於說了句得他心意的話。
“溶溶……”
“裴清宴。”就在裴清宴醞釀着如何開口時,柳雲舟突然開心地指着前方,“你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