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盧舟,江楓這等江湖高手和奇人異士,就是我通過玄冰門招攬的。”裴清宴說道。
“你怎麼從來沒跟我說過?”柳雲舟問。
裴清宴:“玄冰門是江湖門派。”
“江湖之中打打殺殺,過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我不想你摻和到裏面來。”
“玄冰宗主這個名號,也不是什麼好稱呼,我在江湖上完整的名號是,喋血羅剎玄冰宗主。”
“那些死囚見到我就瑟瑟發抖,沒了逃跑的想法,是因爲他們見識過我的手段和玄冰門的血腥,喋血羅剎這個名號,是踏着無數鮮血得來的。”
“我不想髒了你的眼,何況,我在江湖上有很多仇家,若你摻進去,被那些仇家盯上太過危險。”
“至於我和綰綰之間的誤會,綰綰也已經解釋清楚了。”裴清宴道,“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柳雲舟搖了搖頭。
真相已然大白。
她將已知的一切都串聯起來後,腦海中的大輪廓也如拼圖一般拼湊完成。
“清宴,我有些話想對你說。”柳雲舟語氣嚴肅。
“謝吟客提過的那捲地圖在我這裏,動亂開始之後,我陰錯陽差躲進了一家布店,拿到了那匹雲柔紗。”
“我對謝吟客不信任,就沒提過這件事,如果他值得信任,我們立馬按照地圖上的標識來佈局。”
柳雲舟擡頭看了看天。
天公作美。
厚重的雲彩已全部散開。
天空恢復晴朗。
夏日的天空,即便夕陽西沉,光線也很明亮。
柳雲舟將雲柔紗展開。
明亮的光線之下,雲柔紗上的地圖也逐漸顯示出來。
裴清宴拿了一張地圖來。
按照雲柔紗上所標記的地址標記好。
一張完整的地圖出現。
裴清宴看着地圖,神色凝重。
“看來,真正的動亂還沒開始,之前的動亂,只是一個幌子。”
他的手指輕輕地點在地圖上。
“今夜。”
“我猜測,他們要在今夜動手,地圖所標記的方位,除了雲京城的四道大門之外,其他的地方看似不顯眼,實際上很佔據優勢。”
“包括你從貴太妃那裏套出來的幾個地方,這張地圖應該就是他們完整的進攻地圖。”
柳雲舟也看過去。
越看,她越覺得不對勁。
裴清宴問道:“這地圖有問題?”
“有。”柳雲舟說,“這張地圖上標識的方位有問題,這幾個地方都有守備軍或者金鱗衛駐守,他們怎麼集結起兵?”
“還有,中央城區的動亂才被鎮壓,各處的守備軍一定會提高警惕,他們將位置選在守備最森嚴的地方,即便不顯眼,也會在很短的時間內被發現。他們這不等於送死嗎?”
裴清宴輕笑。
“你說的有些道理,但,如果這正是對方的佈局呢?”
他將雲柔紗重新展開,“在地圖上標識的不太明顯,雲柔紗上卻很清楚,你仔細看看。”
裴清宴指着一個地方。
“這裏和這裏的標識是不一樣的。”
“我猜測,你提過的這些位置,是他們聲東擊西的計策。”
“中央城區的動亂讓我們措手不及,敵方精銳集中,我們的防守薄弱,只能從別的地方增援。
有中央城區的動亂做幌子,若是戰亂再起,我們的人很大概率會以中央城區的戰役爲基數調兵遣將,
裴清宴儘量用簡潔明瞭的語言。
他的手指在地圖上畫了幾個圈圈:
“這幾個地方,敵軍能用少部分兵力拖住我們的大部分兵力,爾後,敵軍大部分兵力從我們意想不到的地方進攻,
我們的兵力被纏住無法增援,我們就會被敵軍孤立圍剿,一旦圍剿開始,我們將處於極度不利的局面。”
柳雲舟聽懂了。
她盯着地圖看了半晌。
又問:“你覺得他們會從哪裏開始?”
裴清宴神神道道:“紅斑病開始之後,雲京城已被戒嚴,除了一個地方,那個地方是無法地帶。”
柳雲舟:“紅帳街?”
紅帳街,就在花樓街附近的地下。
在追捕天骨七殺剩餘的幾個人時,她追着裴清宴去了紅帳街。
在那個地方,律法管束不到。
那裏的人,醉生夢死,極致墮落。
罪犯,兇殺,酗酒,賭坊,女人……
那裏充斥着人類的性與欲。
“對。”裴清宴道,“敵方真正起兵的地方,八成是在紅帳街。”
他指着地圖上。
“紅帳街的位置非常優越。”
“若是從這裏起兵,穿過這段區域,就能直攻皇城,若是皇城裏有人跟他們裏應外合,後果不堪設想。”
柳雲舟擰眉。
“這段區域,是水脈和山脈?”
“嗯。”裴清宴道,“皇宮的選址依山而建,建立在龍脈之上,這座山之外又有水域,原本是非常安全的,但,敵方與皇宮內之人裏應外合,就非常不利。”
“水脈和山脈原本就是雙刃劍,可以起到保護作用,同樣的,在特定條件下,會起到反作用。”
柳雲舟道:“我們現在佈局還來得及嗎?”
裴清宴:“如果敵方早就滲透到皇宮內部的話,來不及。”
“那怎麼辦?”柳雲舟道。
裴清宴輕笑:“我們只是來不及佈局,又不是來不及打他們。”
他看向天邊。
太陽已徹底落山。
霞色慢慢隱進天空。
天空也暗淡下來。
裴清宴眯起眼睛,手指習慣性輕點着石桌。
“今夜,將會迎來終結。”
柳雲舟:“爲何能確定會在今夜?”
裴清宴道:“對方只有一次機會了。”
見柳雲舟不解。
裴清宴又道:“他們行動成功的關鍵是水脈和山脈,拖的時間越久,他們在水脈和山脈上動的手腳被發現的概率越大。”
“何況,他們已在中央城區發起動亂,如果不趁熱打鐵,只會功虧一簣。”
柳雲舟恍然大悟。
她終於把所有的事情弄清晰了。
她感嘆道:“這可真是一場浩大的佈局,每一步都精心巧妙。”
裴清宴:“看起來,對方佈局了多年。”
他起身來,望着遠處暗下來的天空,聲音幽幽:“溶溶,我們該走了。”
“去紅帳街嗎?”柳雲舟道,“我做做準備。”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