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說什麼?
她說……她跟鬼醫求得了功法?
還說功法修習後可以治他的傷?
耳邊的喃喃低語越多,覺得心臟便跳的越快。
等胸腔一陣怦怦怦怦飛速跳動後,好不容易冷靜下來,就發現顧箐已經趴在她耳朵邊睡着了。
扯過身上的被子蓋在她身上,楚博衍看着屋頂發呆。
心裏是無比期待的,他甚至在想,他若真的能好,他要如何待她,毫無疑問他要將那些最近反反覆覆滋生出來的對她隱祕的心思,盡數放大,讓其盡情發展。
他想好好待她,一輩子不負她,做她這一生的良人。
但很快他就高興不起來了。
感受着身下那不受控制的污穢以溫熱的,噁心的形態盡數浸溼了墊子。
他的心便一寸寸變涼。
呵!
終究是奢望吧!
楚博衍扯着嘴角苦笑。他如今連最基本的出恭都做不到自如控制。
神仙來了……怕是也難救。
罷了!罷了!
她天寒地凍一個人跑了那麼遠,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求來的功法,她說修習有好處便修習吧!
她爲了他那麼努力,他便是能多活幾日也是好的。
反正,於他而言,每日發呆等死和做點別的事兒等死沒什麼區別。
就這樣,他不知不覺回憶她在耳邊低喃的功法修習步奏,不知不覺摸到了門道,不知不覺天已亮,但人還在。
顧箐睡麻了半邊身子,睡夢中想動一動,迷迷糊糊一翻身,就覺得自己失重了。
咚一聲!
她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了地上,還是在楚博衍屋子裏的地上。
要命啊!
她到底是什麼時候睡着的。
她記得她明明跟楚博衍說悄悄話來着。
更要命的是,她掙扎起了半天都沒起來。半邊身子簡直麻的不像是自己的。
“顧箐?……沒事吧!”楚博衍也被她嚇了一大跳。
睡着好好的人,怎麼就突然掉到了地上?
“楚博衍,我起不來了。”
“怎麼了?頭暈?”楚博衍急了,正好聽到屋外博仁走動的聲音,連忙高聲喊人。
“仁兒,快進來!你嫂嫂暈倒了。”
顧箐:“……”我只是麻了而已,怎麼就暈倒了?剛剛她不還跟他說話了嗎?
唉!
好端端的秀才大人,怎麼就傻了呢?
心好累!
楚博仁挑起簾子進門,就看到顧箐躺在地上,一臉生無可戀。
“嫂嫂!你怎麼躺地上?”
“乖仁兒啊,別愣着了。快過來扶我一把,嫂嫂我趴牀邊睡了一夜,半邊身子都麻了。”
楚博仁頓時忍俊不禁,憋着笑忙過去將她給扶了起來。
“仁兒,你這小身板兒力氣還行嘛!”
楚博仁撇撇嘴。
那當然,他也是能給哥哥翻身抹藥的人。
“仁兒,咱不笑了可好?再笑不可愛了。”
他一個男孩子要什麼可愛。
不是!他何時笑了。
“我沒笑!”
“先把你那嘴角壓下去再說沒笑!哼!”
楚博衍含笑看着那一大一小鬥嘴的畫面,想把這一幕永遠刻在腦海裏。
“箐兒暈倒了?可有好些?可要爹去將蘇大夫請來?”楚山站在門外,聲音隔着簾子都能聽到裏面的着急。
“噗!哈哈哈哈哈!”這是楚博仁。
“那個,爹,我沒事兒,不用請大夫。”這是尷尬到想掐死楚博衍的顧箐。
顧箐轉頭狠狠瞪了一眼罪魁禍首楚博衍,看他嘴角含笑,跟那時跟她擦肩而過時的笑容一模一樣。
她突然就不氣了。
嫁給他這麼久,他不是罵他就是冷臉看着她,就連昨夜她那麼累的回來,他也是冷着臉嘴裏三句話不離一句和離。
她真是上輩子欠了楚博衍的?
怎麼就這麼掏心掏肺的對他?
算了算了!她認了。
氣什麼氣,趕緊的開飯吧!她要餓死了。
這麼久就沒喫過一頓好飯。在外面風餐露宿,在鬼醫那的三天每天廢寢忘食的背功法,生怕背錯了。
哪能安心喫頓飯?
哦!對了,她昨晚好像已經說了功法的修習步奏,也不知道楚博衍記住沒?
“箐兒,仁兒,喫早食吧!爹煮了粥。”
顧箐覺得她家公公此刻的聲音宛如天籟。連忙撩開簾子出去,仰臉笑道:“爹,我淨了臉就來!您先喫吧!”
“哎!快去吧!”說着進了楚博衍屋子。
“衍兒啊,今日氣色看着比昨日好了不少,箐兒果真是你的福星,箐兒走了你身體一天比一天差,你看這箐兒剛回來,你這就好些了。那陰陽先生果然沒騙我,這沖喜一事真真兒做對了。”
楚博衍一愣!
當真如此明顯?
他也就才修習了一夜而已。身體確實覺得有了些力氣。丹田處也熱熱的。
那功法當真如此神奇?
一旁的楚博仁也忙點頭,一臉笑意,“嫂嫂回家真好!”
嫂嫂回家後家裏的氣氛都好了,誰能知道他最近過的是何種慘絕人寰的日子。
捱打捱罵抄書都是小事兒,最重要的是家裏的氣氛簡直壓抑得他喘不過氣來。
一想到這兒,他就想哭。
聽到爹爹跟仁兒都說他好多了的話。楚博衍心裏的期待就像地裏的韭菜,又起來一茬。
喫完了飯,顧箐回了屋子,仁兒已經給他哥哥餵了粥。顧箐覺得楚博衍在仁兒的心裏真的是一種特別特別特別重要的存在。
僅從無微不至照顧這一點就能看得出來。
他從來都是先要給哥哥收拾妥當,再餵了飯,纔去竈屋填報自己的肚子。且一點不覺得厭煩。
這纔是最難得的。
老人都說久病牀前無孝子。是因爲伺候人這活兒真不是一般人能長期做得了的。
更何況仁兒才六歲。
她能預感到,仁兒將來定然不簡單。
“楚博衍,我爹我娘不知道我出門的事兒吧!”她太怕了,她爹那脾氣要是知道她一個姑娘家一個人出了遠門,他怕是能拿竹條抽死她。
“不知道!”
楚博衍想,你再晚回來一天,我們怕是就熬不住了,二十多天不見人,已經是能等的極限了。
若是她真有個三長兩短,二十多天後才告知孃家人,如何說的過去?
楚家上下怕是會被村裏人的吐沫淹死。
“顧箐,下次做事,不可如此莽撞。你該跟我商量商量。”
顧箐撇撇嘴。那時他連她的門都不讓進,如何商量?
楚博衍顯然也想到了那次的事兒。
他那時真的被她氣狠了。她怎麼能將他摁住硬是將他像洗待宰的豬一樣給洗了個乾淨。
不能想,一想就火大。
不僅火大,還有些不可言喻的羞恥。
兩人一時無言。氣氛有些尷尬。
過了許久,還是顧箐先打破寂靜,“那個,我昨晚說的話你可記住了?可用我再說一遍?”
“記住了!”他都已經開始修習了呢。
“那……你挺厲害。”她可是沒日沒夜的背了三天才覺得自己記的無比牢固,過了十天半月也忘不了的那種。
“那個,”顧箐說到一半猛地想起來,不能讓人聽到,連忙附身在楚博衍耳側悄聲道:“我修習的時候發現,引氣入體時若一次引的過多,小腹會很疼,針扎一樣。你小心些別太着急。”
楚博衍掩飾着耳朵的癢意,也學着她的樣子,壓低聲音,
“嗯!速度過快過量,丹田都會疼,我知道。”
顧箐頓時愣住了,他這樣說話,聲音爲何……如此好聽?
“啊!是丹田!你知道就好,知道就好!”
“對了,我昨晚說的,你可明白?這功法只能你知我知,不能叫其他人知曉。我害怕知道的人多了,會惹來禍患。”
楚博衍也頓時肅着臉。
他比顧箐要想的多,若這功法當真能治好他的傷,那就不是簡簡單單的一本能強身健體的功法而已了。
只是不知鬼醫究竟知不知道它的真正價值。
如果真有治好他傷的功效,但凡有一絲風流露到外面,那必然是一場腥風血雨。
“你放心,我知曉。不會告訴任何人,包括爹爹和仁兒。”
顧箐這才滿意。笑眯眯擡頭,漏出兩顆白生生的牙齒,笑的一臉嬌憨,“楚博衍,我信你!”
楚博衍突然就覺得耳朵有些燒。
她剛剛的樣子有些……有些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