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起來一點也不驚訝?”
這就奇怪了,明明他之前還因爲找不到她而渾身冷氣縈繞一副要砍人的樣子。
糟了!
——這廝,不會是已經有了對付她的辦法吧!
不怪她害怕,這個世界的楚博衍實在邪門的緊,可能是他那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讓她總有種自慚形穢的錯覺。
她就一平平無奇普通人,卻給他整上了輕功水上漂,揮一揮衣袖樹搖石飛的超能力。
那些寫劇本的小姐姐對她莫不是有意見?
你看看雙方實力如此不對等,武力值簡直是世界首富跟灰姑娘的區別,她哪來的底氣追人哦!
……別跟她談她在這個世界富商小姐的身份,別逗了,堂堂暗門之主會缺錢?
“想必你隱匿在劍裏的這段時間,知道了我不少祕密吧!”
楚博衍一副今日這個酒水不錯的眉眼,說出口的話叫顧箐狠狠打了個冷顫。
完犢子!
他是暗門門主,他的臉,他的傷,暗門據點的位置,更別說還看了他噓噓,沐浴……
——若是說了這些她是不是直接可以退遊了?
攻略者與體驗者已見面,她退遊會直接判定這個世界以失敗告終,那她的獎金……
還有他的病豈不就要換人攻略他了?
——以前不知道他是誰,換就換了,現在麼……不要錢,她也得幹!
一瞬間想透了一切的顧箐,暗暗呼了一口氣,聲音透着一股子哀傷,戲精上身:“我死之後就覺得自己飄了起來,飄啊,飄啊,不知道自己飄了多久,也不知飄到了哪裏,只覺得自己越來越透明,越來越輕,記憶也越來越模糊,就在我即將消散於人世間的時候,覺得自己大概會就這麼沒了的時候,突然,覺得自己像是片樹葉般被風吹吹出了很遠很遠很快失去了意識,再醒來發現已經在你的劍裏了。”
說到這裏,顧箐偷偷打量着楚博衍發現他還是那副你說了什麼他都‘無所謂,不在乎,你請便’的死樣子,只能硬着頭皮繼續演。
“而且,你劍裏的空間似乎有溫養魂魄的功效,睡了一覺起來我覺得自己凝實了許多,之後就一直在睡覺,很少醒來,至於你說的祕密……”
她故意頓了頓,似乎在想什麼是祕密。
“看見了你的臉……算嗎?”
楚博衍在聽到他的劍能溫養魂魄時握着酒罈子的手微頓,眼睛裏總算有了明顯的喫驚和興味。
眼神微眯悠悠道:“看見了我的臉啊……。”
“自然是算的。”他接着又問:“還有呢?”
還有?!!!
她不能有!
顧箐打定了注意只說看到臉這一點。
若不是說什麼也沒看到太假,這一點她也不想說。
至於看到了祕密會有什麼後果這個問題,她覺得自己不需要問。
——總不可能會誇她看得好,多看點。
顧箐緊張得咬緊了下嘴脣,生怕他繼續說祕密的事。
——再問她可就沒得編了。
“你的口音似乎是都城人,可記得死在何處?”
——來了!
——問了這個問題,查出來她就是顧家小姐還會遠嗎?
看她多聰明,說自己已死去多時,魂魄記憶模糊,他爲了求證自然會根據她表現出來的細節去查,一查不就啥也明白了。
然後她再說出讓他幫忙去一趟顧家小姐閨房看一看自己的身體的要求,豈不是順理成章?
顧箐眼睛賊亮亮,做出思考的語氣回覆道:“隱約記得好像是被人從懸崖下推下去的,懸崖下有很多水,我應該是被淹死的。”說着還一副‘我死得好慘,我好傷心難過’慼慼艾艾吸了吸鼻子。
楚博衍倒是非常意外,她竟還會哭?
一個魂魄‘會’的倒不少!
他擡手又喝了口酒,將酒壺放在了石桌上,起身擡腳回了臥房。
徒留還在院子裏桃花樹下劍柄裏的顧箐心情凌亂。
——果然是以暗殺聞名天下的暗門門主,心就是硬。
兩人談話以這樣猝不及防的方式戛然而止,她還是有點意外的。
他以爲劍裏有個‘人’對他來說該是非常新奇玄幻,怎麼也該細細追問,滿臉驚歎。
哪想到他竟然會彷彿聊閒篇似的,就這樣走了?
別說驚歎了,連表情都沒有一個。
簡直讓她難以置信。
說實話,沒看到他明顯的情緒波動她很是遺憾。
也深覺這次比起前兩次的小世界似乎難了一點點。
回到臥房仰躺在牀上的楚博衍望着牀頂的帳子出神。
新奇自然是有的,但在知道劍裏的是個蠢丫頭後,他更多的其實是不自在。
想想近來夜裏夢中的人不是他一直以爲的鬼怪之邪物,而是個聽起來年齡不大的小姑娘,不自在中又帶着一些氣悶。
他不知道有個感受叫做:覺得自己髒了。
又想到她這樣詭異的存在既然無害,也就不需要謹慎提防,她出不來,他也暫且不知如何處置她,只能且走且看,來日方長。
不過她的身份倒是很容易便能查到。
他倒想看看她特意模棱兩可透漏的信息,目的是讓他查出她的身份後是想作何?
沒錯,她那點小伎倆,楚博衍一眼便看穿了。
顧箐還覺得自己是個聰明的小機靈鬼兒,很快楚博衍查到她的身份那她就能回到身體裏了。
她彷彿已經看到了美味的大雞腿在向自己招手。
嚥了咽不存在的口水後,無事可做便接着睡覺。
楚博衍卻一夜未眠。
他經歷了太多暗殺,劍不離身,早已不單單是安全感,更多已成了深入心肺的習慣。
劍未在懷,他無法入眠。
原以爲喝了酒會好些,卻也無濟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