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這是我妹妹畫的,是不是畫的很好?

    ——我家箐兒越長大真是越厲害!興趣真廣泛。

    ——衍哥,箐兒又寄照片來了,這次寄來的還是小學畢業照。

    ——哎,箐兒喫糖把牙喫壞了,打電話來哭得可傷心了。

    ——哥,箐兒16歲生日快到了,你說我寄什麼禮物好?

    ——箐兒在學校打架了,說是宿舍的人孤立她,還搶她的錢,媽媽打電話來說脖子都被人給抓爛了。我這次省親放假一定要去給她出氣,敢欺負我顧棟的妹妹,真他媽不想活了。衍哥,你跟我一起去。

    ……

    楚博衍回憶起一點一滴,眉眼溫和。

    確實!

    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他神奇的目睹了她的成長。

    歐陽凌雲點頭。

    青梅竹馬?不錯不錯。

    劃重點——小丫頭。

    嘖嘖嘖,這寵溺的虐狗語氣。

    “繼續說!還有呢?”

    “沒有了。”

    楚博衍垂頭捏了捏有些僵硬的手腕,左胳膊中槍後沒及時處理,手腕用久了會有些僵硬感。

    ???

    “就這樣沒了?”歐陽凌雲一臉不可置信。

    花生瓜子都準備好了,這就將他打發了?

    無視身邊好奇心沒被滿足而誇張地捶胸頓足雞窩頭邋遢哥,楚博衍側頭看着玻璃牆上倒映着自己此刻的樣子。

    ——滄桑,孱弱。

    雖然他很是不願意承認,但此刻他確實弱的連重物都提不得。

    真是……嫌棄。

    他又埋頭看着自己的雙手,紋路細膩,手指纖長,曾幾何時引以爲傲的繭都快要徹底失去了痕跡。

    不像是個舞刀弄槍日復一日訓練場上摸爬滾打當兵的手,反倒像是雙握筆揮灑潑墨,讀書人的手。

    多諷刺。

    人到底能在短短几年時間失去多少?

    家人,兄弟,健康……

    可他仍然心繫他所肩負的任務。

    他一定得儘快想起來藏東西的地方。

    事關重大,容不得一丁點閃失。

    一定要搶在他們之前拿到藏起來的東西。

    “不是,我倆一起長大,我咋不知道你還有這樣充滿桃色的一段往事。”歐陽凌雲還沉浸在楚薄衍的桃花裏拔不出來。

    楚博衍冷喝,“別胡說,她應該不知道我的存在。”

    “到底怎麼回事?你倒是展開來說說啊!”最討厭說一半留一半的人。

    “你不用知道,儘快安排我見她一面就得了。”

    歐陽凌雲心酸的眼淚從嘴角流了出來。

    有事鍾無豔,無事夏迎春。

    用得上他就親親熱熱喊哥,用不上他了轉頭就扔。

    他鞍前馬後都是爲了誰啊?

    但他最終還是同意了楚博衍和顧箐的見面。

    他拗不過楚博衍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楚博衍說他的記憶之所以能在小世界的刺激下恢復,有一部分原因可能或許是因爲顧箐在他的記憶裏起到了一個串聯疏導的作用。

    顧箐這個名字是他所有記憶點裏最清晰最影響深刻的存在,就彷彿特意被植入在了大腦深處,目的就是用於喚醒他的神智。

    當然這僅是楚博衍的猜測。

    可即便是猜測也已經很讓歐陽凌雲喫驚了,更甚至後背起了一層白毛汗。

    記憶碎成渣,腦部嚴重受損,導致情感冷漠症……

    現在又是植入……

    他突然就想起了楚博衍的病情。

    這不就是強制損毀腦部記憶的後遺症嗎?

    這樣的技術,據他所知全世界只有兩個地方可以做到利用藥物和機器的輔助,在人的腦子裏像是大海撈針一樣去獲取想知道的信息。

    小說裏經常會出現個厲害無比的祕術——攝魂術。無論多麼心如磐石,堅定不移的人在它面前都毫無用處。

    這個技術就跟攝魂術的作用類似。

    不過由於對人的大腦傷害過大,輕者失憶癡傻,重者腦死亡丟命,鑑於太過反人類,科研院只有理論,沒有付諸實踐。

    他們另闢蹊徑利用人類可捕捉的潛意識,通過類似的路徑配合遊戲的輔助,意圖對患有精神疾病的病患能起到治療作用。

    可這項研究此時才堪堪進入第一輪臨牀實驗階段。

    而,另一個擁有這項技術的地方全世界只有……

    艹!

    歐陽凌雲低咒一聲,整個人面色宿然,氣憤填膺,眼裏彷彿要噴火。

    “你的任務是不是去……”他猜測的話語未經大腦脫口而出後突然面色一凜,

    “抱歉,你有紀律,要保密。”

    說完他正色道:“說吧,需要我做什麼?”

    楚博衍想到如果不是他慫批一個被幾個黑客嚇破了膽慌里慌張拉了電閘,小世界被中斷,他的記憶說不定也不會恰好卡在顧棟死的時候。

    哪怕再稍微往後一點點,他也能知道藏東西的地方。

    頓時看歐陽一臉嫌棄,“這次拉閘,下次你準備怎麼辦?”

    一個大院裏長大的,歐陽凌雲哪能不知道他那副嫌棄的表情實則是在擔心。

    他沒好氣道:“這次是考慮到攻略任務已經達到了在小世界吸收情緒的設定最高峯值,再加上上面對你的事總是一副認真幹活,顧好你身體的前提下,儘快突破你的記憶,其他不該知道的別問,包括我師傅,都是一副三緘其口的態度,而且……”他掃了一眼臉白如紙的男人,

    “……你的身體這麼虛……”

    然後就被瞪了。

    歐陽凌雲朝天翻了個白眼。

    真是,虛還不讓人說?

    但還是照顧着他的男人尊嚴,沒繼續說虛的事兒。

    “我自然得確保萬無一失,總不能讓你死在遊戲倉裏。”說着他扶了扶鏡框冷哼,“你還真以爲你哥我怕了那幾個雜碎?”

    兄弟間的默契刻在自小打架背鍋的骨子裏,可擔心卻掩藏在陰陽怪氣的語調裏。

    楚博衍沒有傻傻地覺得事情真如歐陽凌雲所表現的像是今晚的晚飯只有最臭烘烘的螺螄粉那樣的簡單。

    因爲歐陽凌雲的狀態。

    他出事前他意氣風發,在小小的研究所裏揮斥方遒,短短几年,再見他鬢邊白髮橫生,眼底多了傷感,多了無奈,多了苦苦支撐的艱辛。

    輕鬆自如,運籌帷幄,都是裝的。

    楚博衍感受到了久違的難過。

    之前顧棟犧牲的記憶也讓他悲痛,但真正從歐陽身上感受到了難過後他心裏纔不合時宜地鬆了口氣。

    萬幸!

    他的情感冷漠症是真的好了。

    如果他仍然有心理問題,他還真的不敢去見她。

    也就談不上……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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