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箐夢到了螺螄粉。
一碗螺螄粉就擺在她面前,混雜着螺螄味兒的酸腐味帶上油炸過的腐竹焦香,猛吸一口,飄飄欲仙,無法自拔。剛要張口嚐嚐這人間美味……
“箐姐——”
“箐姐,快醒醒——”
初九那明顯過高的音量嚇得螺獅粉原地消失,嚇得顧箐一個激靈直挺挺坐起來,迷濛着睜開眼,“怎麼了怎麼了?着火了?”
“箐姐,有人!”
有人?
沒有危險初九不會叫這麼大聲。顧箐原本還有點迷糊這下徹底清醒了。
環顧四周,屋子裏黑濛濛一片,什麼也看不清。
“在哪?”她一邊飛快將外衫穿好一邊問初九。
“在躺椅子上坐着。”
顧箐心裏一驚,視線緊緊盯住這個房間裏唯一一把躺椅,定睛一看,那上面確實有個黑影。
視力逐漸適應了黑暗,那個黑影越來越清晰。
“是國師齊——”初九聲音戛然而止。
同一時間,現實世界警報聲立體環繞,迴盪在整個科研院。以歐陽凌雲爲首的黑客團隊各個面色凝重手指翻飛。
“還有多久?”歐陽沉着聲問。
“遊戲世界裏bug的影響時間目前在20天左右。”大家都知道這已經很快了,從發現bug‘到排除用了40秒不到。但羊圈裏進去只惡狼,不下口是不可能的。
遊戲世界受影響已經板上釘釘了,初九被彈出來可見影響巨大。
“從現在開始,密切關注攻略者,稍有異常立即強制中斷遊戲世界。”歐陽凌雲發話。
這次的bug讓人鑽了空子,黑客“佔山爲王”的名頭他早有耳聞,只是這人一向不與華國作對,這次竟然乘虛而入,且目的不明。
實在讓人匪夷所思。
盯着阿衍的人出手了一撥又一波,這個佔山爲王是唯一個攻破防線的,奇怪的是他沒做任何損害小世界的事,反而起了推動作用。
他到底想幹什麼?
這句話顧箐也想問。
她正在仔細聽初九說的話,突然眼前一花,臉上冷風拂面帶着一股涼氣一直涼到了後脖頸。
!
小心臟募地一抖,只看到寬大的袖袍從她眼前掠過,緊接着後腦的位置彷彿被針紮了一下,腦袋驟然變得昏沉。
“初九……”
“初九?”顧箐急忙在心裏呼叫初九,初九毫無反應。
小世界竟然有人能直接切斷她跟初九的聯繫!顧箐汗毛直立心神劇顫。
狠狠咬了咬自己的舌尖強自鎮定,面上怯懦哆嗦着扣緊自己的衣服,抖着聲音問:“採花賊?”
心裏已經預想了最壞的打算。
根據院長所說,攻略楚博衍的任務,越到後面他應該黑化的越嚴重。她沒有記憶,不知道前面的任務難不難,但反向推論,越到後面是不是對楚薄衍來說越重要?
所以在這個世界裏對楚薄衍至關重要的她絕不可以出問題。
但是,她對上這一上來就直接出大招的國師齊什麼鬼的,真的能有勝算嗎?
顧箐心裏兵荒馬亂。
至於楚薄衍的黑化,她不太知道院長口中所謂的黑化是個什麼樣子,但楚薄衍這個人窺一斑而知全豹,只憑他的身份這一點,她對他的品行就可以拍胸脯保證,而這個小世界的他也證明了這一點。
心裏轉了幾個來回,覺得自己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穩住自己。再看看這個狗屁國師到底想搞什麼飛機。
齊雲覺得眼前的小姑娘太有意思了。
那雙白嫩小手抖得喲,比上多年帕金森資深患者那也是差不離的。瞧瞧她,緊握着自己的領口,小臉泛着白,眼神更是驚懼交加,活脫脫一個半夜三更遇上了採花賊的無助少女。
要真正的齊雲在這兒,還真會被她給騙過去了。
“演得挺好,要是身子配合着往後縮,一直縮到牀腳會逼真些的。”他煞有其事點評到。
顧箐……
她演砸了?
也好,演戲確實不適合她。
她放下了抖着的手,理了理衣服,越過他下了牀。
這狗賊站在牀頭,說話她要仰着脖子看他,光線本就不好,她看不清不說,也影響她發揮。
齊雲心底暗笑,這是演不下去了,準備換個招數?
他跟着她轉身看她看都不看他一眼,大大方方走過去將燒火鉗子捏在了手裏,就在他以爲她是準備將這個當武器的時候,她將爐子裏的未燒透的木頭夾了出來。
他微微一愣,沒想到她這麼沉得住氣。眼底閃過一抹壞笑,“你腦子裏那個小東西不是告訴了你我的身份嗎?”
按劇情來說,這個世界有仙有妖的,所以這是被她倒黴催的給碰上了個法力高深的?
而且,這妖孽叨逼叨個沒完,一看就不是來暗殺她的,看他那言語間興致勃勃的球樣,就差把看好戲寫臉上了。是想看她心態炸裂,然後奔潰等死?
她偏不讓他如意。
拿起火摺子輕輕一吹,火光跳躍間她輕笑,“你們採花賊現在出來採花都大剌剌的出現,不用蒙個面巾啥的?”
什麼狗屁國師?老孃不承認你就是個der
齊雲臉一僵,他暗網大名鼎鼎的黑客“佔山爲王”被人當成個採花賊,大小算個恥辱了。
“你不怕?”
我怕你個錘子!
大不了老孃從頭來過,顧箐心裏冷嗤,但她面上笑語嫣然,“怕你就不採我了嗎?”
齊雲往前走了兩步,仔細看她慢條斯理整理着手裏的碎木屑,面上沒有一絲害怕的神色。
隨即恍然大悟,她知道即使她在這死了,也只是個遊戲而已,她當然不怕。
至於他的身份她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他也懶得管了。
想通了這一點,他走過去坐在離爐子不遠的躺椅上懶懶靠着開門見山道:“我是楚國國師。”言下之意,不是什麼採花賊。
顧箐暗暗撇嘴,我是你大爺!
她點燃了木屑丟進了爐子裏,希望爐子裏的煙趕緊順着房間裏的出煙口跑出去讓那沒白天沒黑夜蹲守的暗衛燕肇看見,只要他起了疑心來查探,她也能有個幫手。
“哦……”聲音沒有一絲起伏,彷彿他的國師身份還沒有采花賊的身份來得有趣。
“楚國國師是個採花賊?”
齊雲則眉心跳了跳,暗歎小丫頭氣性不小。看她一把一把將木屑點燃塞進爐子裏,他幽幽道:
“別忙了,暗衛燕肇去了宮裏未回。這山上除了燕肇可與我一戰,其他人來了也是送菜,包括你那位少爺。”
顧箐啪嗒將爐封丟在爐子裏將爐口封住,擰着眉心,“國師大人遠道而來,半夜三更來見小女子到底有何貴幹?”
現在看着就真實多了嘛!齊雲笑笑,之前那皮笑肉不笑的樣子看着着實礙眼。
“來告訴你一件事。”他道。
“何事?”語氣不耐煩到了極點。
要說男人,還是她哥哥和楚薄衍這樣性格的人好打交道。這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妖孽端得飄飄欲仙像個神棍,說起話來讓人打心底厭惡。
想着她打開爐子的封口,讓濃煙不從出煙口出去,反而直接瀰漫在屋子裏。
意思很明顯。
嗆嗎?
嗆死你丫的。
齊雲嘴角抽搐,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虧她想得出來。
“你就不怕我告訴楚皇只有你的心臟才能救你家少爺?”說着他實在忍不了煙味,被嗆得咳了幾聲,仍然不死心得問:“剜心你不怕嗎?”
顧箐將屋子整得煙霧繚繞,她用寬大的袖子捂住鼻口,聽到他的話翻了個白眼,她是怕痛,又不是怕死。
從他一上來就對初九下手,他在她眼裏就是敵人。
沒打爆他的狗頭那是她實力不允許。
剜心?
呵~
剜不剜得也要看她願不願意,真以爲她除了聽命於劇情就沒脾氣了?
齊雲說完一直等着看她的反應,結果發現本就黑黢黢的環境裏再加上濃煙滾滾,哪還看得清楚她的表情?
頓時又失望又覺得自己有點犯蠢。
全息遊戲確實新奇,又遇上了這麼個有趣的丫頭,倒是連他都變得婆婆媽媽起來。
算了,能被那傢伙認可的人,本就不是一般人。
這次接了這個任務,一來想看看那不可一世的傢伙到底死不死得了,二來嘛,他確實技癢,三來,他要拒絕接這個任務,脫身是個很麻煩的事。
再說這個漏洞被他發現,總比被別人發現的強,那些人該感謝他。
至於那個小系統,他第一時間把它彈出去,也是想着不要讓那些人順着小系統來控制他。
“咳咳……”齊雲被煙燻到眼睛都花了。
再不說正事,他怕被薰死,所以連忙直接了當開口:“來此是想告訴你,你的心臟確實可以治癒你家少爺的熱毒,但也不僅僅只有這一種辦法,據祕法記載,桃妖情動之時會開出治癒萬物的桃花精魄,這一點我不會告訴楚皇,免得你被不相干的人覬覦,你自己知道就好。”
說完,他擡腳就往外走,“我走了,薰死我了。你趕緊將這爐子蓋上。”說着他嘟囔道:“人不大,脾氣着實不小。”後匆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