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走,楚薄衍開着三輪車回了家。
聽到爸媽一個勁兒的唸叨閨女長大了,有出息了,明天多包點餛飩帶給閨女,放冰箱可以當早餐喫。
楚薄衍聽着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桌上的菜還沒來得及收,夏天天氣熱,溫度也剛好,他也不怎麼講究,吃了幾口就發現今天的菜有些辣,滿頭大汗但很是過癮,期間還去拿了一瓶冰啤酒,一個人炫完了剩菜剩飯。
完全忘了老劉今天早上叮囑過他不能喫辣不能喫冰的。
陳芳芳在一旁看兒子喫完指使楚爸將碗筷收拾了,給了兒子一張紙條讓他記住。
“這上面是妹妹的地址,記住了,改天去給妹妹送飯。”
楚薄衍點點頭接過,放自己房間的桌子上,洗了澡後休息的時候拿出來默默在心裏記。
現在的手機可以設置許多提醒記錄功能,但一些重要的信息他習慣自己慢慢記下來。
萬一手機丟了或者忘了,他不至於什麼都不記得。
這是經歷無數次遺忘後造成過數不清的不便才逐漸養成的習慣。
次日。
顧箐夜班轉早班,提前一個小時她就到了醫院。
實在是醫生這個職業屬性主打就一個嚴謹。
哪怕知道原主的專業技能無比紮實,她融合的也不錯,但總覺得自己沒有底氣。
她迫切需要在實踐中驗證自己的能力。
開早會的時候,主任說道,”今天肛腸科的張醫生請假半天,我記得顧醫生中醫也有涉獵,今天就辛苦顧醫生去頂半天班。”她也是無奈,時間特別不湊巧,今天真是找不到一個能頂中醫的。
只有新來的顧箐。
雖然讓新來的去頂班多少不厚道。但是沒有別的辦法。
顧箐覺得無所謂。
肛腸科,原主還真會。
她在畢業後的實習醫院裏在肛腸科待過整整一個月,啥啥她都會幹。
十人九痔,在肛腸科她幹最多的就是給人檢查痔瘡。
既然已經上了戰場了,只要自己會這個兵器,那就指哪打哪。
到了肛腸科,給藍紅相間色保溫杯子裏泡了枸杞紅棗,坐了沒五分鐘,有人敲門。
顧箐戴好口罩,朝門口喊了一聲“進。”
門被人從外面擰開,進來一高一矮兩個男人,高的男人顧箐一看那長相就眉心狠狠跳了幾下。
忙去電腦查看預約的病人,楚薄衍的名字赫然在列。
她心裏土撥鼠尖叫,面上雲淡風輕,細看還有點冷若冰霜的意思。
“楚薄衍?”她淸了淸喉嚨不帶一絲感情的問道。
楚薄衍還沒回答呢,邊兒上的矮個子男人先開口了,“醫生,我朋友應該是有了痔瘡,出血很多,日子不短了,你給看看開點藥。”
“嗯,你先出去。”顧箐低頭在紙上寫着什麼沒看他。
擡頭就看到矮個子男人給楚薄衍塞了張紙,然後走了出去。
“出血量多嗎?”顧箐看着眼前三十五歲的糙漢,但仍然氣質出衆的男人問。
心裏卻跟初九吐槽:九啊,那富婆小氣了。
初九:怎麼說?
顧箐:楚薄衍要是當個噶嘎嘎,怎麼可能才值二百個達不溜?至少五百個。
初九:……
顧箐看着電腦接着吐槽:身高目測一米九,胳膊上的肌肉穿短袖讓人想盯很久,腹肌肯定不會少,再加上他刀削闊斧的硬漢五官,渾身自帶攻氣的磁場……
嘖,富婆死是死得冤了點兒,但眼光是真不錯。
初九:可他是來看痔瘡的。
顧箐:……他看痔瘡又不是看艾滋,不影響他的價格。
初九:……好有道理!
“多吧!”
楚薄衍低頭想了想剛剛在廁所裏便池都被他染紅了,應該屬於多吧!
“沒有。”老劉早上看到他褲子上有血,硬拖着他來了醫院,沒有拍照。
顧箐點頭表示瞭解,指了指簾子後面,“脫褲子,去牀上側躺。”
楚薄衍怔了一瞬,利索起身,到了牀前“咔噠”解開了卡其色工裝褲上的腰帶。
顧箐跟初九說道:“你說他等會兒會不會害羞?”
初九懵懵懂懂:“脫褲子幹什麼?”
顧箐差點噎死,猛地想起來,自家的小初九還是個孩子。
“九啊,聽話,今天啥也別幹,去小黑屋看一天童話故事書。”
“好的,箐姐。”
顧箐戴好手套走進去,發現他已經將自己擺好了姿勢,褲子脫得剛剛好。
這要是沒人提前教過,她打死都不信他能搞這麼完美。
保不齊教他的就是剛剛那老劉。
“以前來看過嗎?”知道他沒記憶,但她沒話找話。
說實話,他看起來一點不緊張,想到馬上要做的事兒,她倒有那麼些尷尬。
“不記得了。”
他聲音聽起來低沉醇厚,再加上這個姿勢……
咬了咬舌尖,顧箐在心裏低咒,他孃的,怎麼就想歪了呢?
“會有點不舒服,忍忍!”
楚博衍:“我知道。”
他似乎真是被人教過,而且他似乎真是不太懂這樣的尷尬。
這就簡單了。
她也是專業的醫務工作者。
上手,指尖左右旋轉,她已經判斷他是混合痔,已經到了三級,而且出血量是真的不少。
隨着他一聲奇怪的叫聲,顧箐滿眼瞭然。
這聲音她在肛腸科的時候很熟悉。
想到這樣叫的人是他,她沒忍住好奇往前探了探身子!
哦吼!
天賦異稟,極爲罕見。
收回視線,顧箐的聲音主打的就是一個冷淡無起伏。
“混合痔,出血很多,儘快上藥止血!”給他擦了擦,血一直往外冒,她擰眉:“起來吧,我開個單子,讓你朋友先去樓下拿藥。”
“……嗯。”這一次聲音有些啞,有些抖,他掩飾一般又說了聲:“好的。”
顧箐心下好笑,但不敢表現出來。
摘了手套洗手,她發現他提好褲子,眼睛有意無意偷摸看她的手。
顧箐忍不住逗他,“請相信我的手指頭,它一指禪功修煉得還不錯。”
楚薄衍看她舉着手,露在口罩外面的眼睛裏有笑意,有揶揄,也有些他看不懂的東西。
“涮!”臉一下子紅了個徹底。
他偏過頭,視線再不敢盯着她的手。
顧箐挑了挑眉,寫好了單子,遞給他,“記住,不要喝酒抽菸喫辛辣刺激的食物,也不要喝冰的。”
楚薄衍拿着單子掉頭就迫不及待地往外走,顧箐叫住了他。
“等等!”
拿起自己中午午睡蓋着的外套遞給了他。
楚薄衍反應過來已經伸手接了過來。手裏的軟綿布料讓他猛地一驚然後看着自己的手出了神,連顧箐後來說什麼都沒聽見。
他爲什麼這麼聽話?
他知道自己記憶不好,淺顯的記憶裏他對陌生人應該時刻都有提防纔對。
她讓他脫褲子,他不遲疑就算了,那是老劉從車上就開始叮囑了無數次的指檢,他心裏有數。
可現在……
顧箐看他突然就傻在那裏了,人高馬大木愣愣的,眼神裏透着清澈的愚蠢。
她嘆了口氣,彎腰給他把衣服系在腰間,“血滲出來了,遮着點。”上衣短袖是個黑t,搭配卡其色工裝褲確實好看,但血跡染上一點點就看着很明顯啊。
剛要直起身子,門被打開了。
矮個子男人咋咋呼呼,“衍哥,怎麼還沒好?很嚴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