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箐撲過去一通翻，看着枕頭底下一本解剖學書裏面夾着的幾張圖，頓時笑的一臉猥瑣。
哎嘿！找到了。
之後喫飽喝足沒什麼事，她找了幾張紙開始畫畫。
啞婆婆修完門鎖還把院子打掃了，走之前特意來門口看了眼顧箐。
顧箐將剛剛畫好的畫交給啞婆婆。
然後收穫了笑彎了眼睛的一個豁牙老太太。外加一盤炒瓜子。
顧箐跟啞婆婆聊天中得知，啞婆婆一個人住，原本是想着繼續來照顧她家少爺的，但少爺說，他不需要人照顧，所以就成了現在這樣。
她表情動作間總在心疼楚博衍。
這讓顧箐對這個熱心腸的小腳老太太好感倍增。
楚博衍壞是壞，但真挺讓人心疼的。
有人陪着的日子時間過得飛快。但，今日天都快黑了，楚博衍還沒回。
啞婆婆見她頻頻往門口看，又是一通比劃。
顧箐聽完初九的翻譯後愣在了原地。
——今天竟然是楚母的忌日。
啞婆婆偷偷抹了抹眼角，轉身出去了。
過了會兒再來時，手裏端着給她的晚飯。然後看着她比劃了幾下，定定看着她。
啞婆婆跟她說，鍋裏給少爺留了飯，少爺回來了希望她能陪他說說話。
顧箐點頭，“我知道了，您放心吧！”
啞婆婆走後顧箐等了又等，等到眼皮都快粘上了，他還沒回。
實在抵不住睏意，她趴在桌子上睡了過去。
楚博衍醉醉洶洶回來的時候，尋着院子裏唯一一處亮光，跌跌撞撞走了過來。
推了推門，推不開，他使勁晃了晃腦袋彎着腰折騰了半天。
一個小小的門栓，像是長了腿一樣，怎麼打也打不開。
聽到響動走到門口目睹醉鬼開門的顧箐：“……”
這醉成一攤泥一樣的醉鬼真是蠢得沒眼看啊沒眼看。
“捏住門栓，往右拉。”她臉貼着門縫教他，“你手給我支棱點，捏哪兒呢你？讓你捏門栓，不是讓你捏鎖釦！”
楚博衍臉紅得像個猴子屁股，說起話來嘴瓢又含糊。
“不急，不急，我，我進不去，我都，都不急，你一個鎖頭，你急個啥？”
顧箐：……這是喝傻了？
她使勁拍了下門，楚博衍聽到響動搖搖晃晃好不容易穩住身子，眼神完全聚不了光。
“……好暈，娘，我好暈……”
然後左晃右晃，也不知道踩空了哪兒，一個仰倒，穩不住身形後退了幾步，從臺階上跌了下去。
之後摔在了地上半天沒了動靜。
顧箐看着心驚肉跳，差點沒把門拍爛。
“楚博衍！”
“楚博衍？”
喊了幾聲，他完全沒有反應，顧箐擔心他摔傷了哪兒，往後退了幾步，一腳踹開了門。
將人扶起來坐好，他迷迷糊糊睜開眼，伸手將她的頭捧住，嘴裏像含了個珠子一樣，使勁聽才能聽懂他在說什麼。。
“別晃，泥別晃，窩看看，窩看看你是……是誰……”
顧箐氣笑了，戳了戳他的額頭，湊近他，“看，仔細給我看清楚，我是誰？”
楚博衍被戳得腦袋往後仰，脖子都支不穩腦袋，半天沒把頭立住。
顧箐：！！！
呸呸呸！
髒死了髒死了！
這醉鬼她能不能不管了？
“楚博衍，你丫每次都在我姨媽期折騰我，你是魔鬼嗎？我捏死你我。”
她氣呼呼捏住他鼻子，他才因爲呼吸困難，兩隻大手放自己臉上摸索。
顧箐放開他，他傻愣愣的安分了很多。
半晌，在顧箐使勁想把他從地上扶起來的時候，他突然含糊不清地說：“是小野貓的聲音……”
“我養的……小野貓。”
說着他用力推開她，努力將自己身子穩住，原地開始轉圈，“小野貓在哪兒？”
“……小野貓……”
“撲通”一聲，他成功又把自己轉暈，倒在了地上。
顧箐氣得狠狠踢了他一腳，“你能不能消停點？”
但跟醉鬼生氣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
她認命上前又將人扶起來，哪知道他嘴裏嘟嘟囔囔一直在喊，“娘……，你看到我的小野貓了嗎？”
喊完他笑兮兮捂住臉，紅着臉自己羞澀的不行，“我忘了，娘還不知道我養了只小野貓。”
顧箐靜靜看着他表演。
不出意外，她就是那隻小野貓了。
她倒要看看他怎麼跟他娘說。
他喝醉了戲是真的多，說起話來悄咪咪的，像是做賊一樣。
顧箐湊近了耳朵聽到他說：“娘，我偷偷告訴你，我養了只小野貓，她撓人可疼了。”
接着他道：“我看到她把爹撓中風了。”
臥槽！
顧箐被他一句話定住。
她中午把楚雄兵罵中風了？
她罵人殺傷力這麼厲害的嗎？
楚博衍還在那捂着臉小小聲道：“她也撓疼我了。”
顧箐瞪眼：“我什麼時候撓你了，呸！我什麼時候罵你了，你說清楚！”
只見他像是完全聽不見她說話一樣，將手放在自己的心口，眼眶紅紅的，像是要哭了。
他撫着心口喃喃自語，“娘……她把我這裏撓開了個口子，把她自己硬塞了進去。”
“塞得這裏滿滿的，塞得這裏很脹，很疼……”
“娘，她撓得我好疼……”
顧箐氣得去扯他耳朵，“你給我說清楚，我什麼時候……”
話還沒說完，他頭一歪枕在了她的胳膊上，閉着的眼睛裏眼淚一縷一縷往外冒，像小溪一樣，一路順着眼角耳後最終流到了她的胳膊上。
她怔怔看着他的眼淚，徹底說不出話來。
她想，楚博衍這瘋批的眼淚好燙。
燙得她眼睛疼！
心裏也疼！
顧箐以爲他總算可以消停了，想扶他起來，他突然轉頭淚眼朦朧看着屋子裏的光，哭的更兇了。
“娘……我忘了，她被我關進籠子裏了。”
“她很聽話，她明明能自己出來的，可是，她很聽話……”
“她說，我下地獄她也要跟着……”
他哭的滿臉都是眼淚，看着屋子裏的光，迷濛着淚眼，低喃：“娘……我想讓她跟着，好想讓她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