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川臉色一變：“是師哥不舒服？”
啞婆婆搖頭，做了口型！
“是嫂子不舒服？”他又問。
啞婆婆猛點頭。
這下不用啞婆婆拖他，他大步往病房跑。
……
顧箐坐在病牀上看着旁邊一臉着急給她擦眼淚的楚博衍，正在試圖讓他安心，“我沒事。流眼淚而已，流會兒就不流了，你別這樣彎腰站着，站久了對腳不好。”
“箐箐，你是不是已經知道自己的問題了？”楚博衍猜測。
顧箐就笑着點頭。
不怪他這麼敏銳，剛哭成這樣的時候她還迷茫，一分來鍾之後她就像是知道了什麼，完全不擔心的樣子。
而且她提前知道了有人來抓她，又及時安排了啞婆婆還跑出去拖延時間，哪一件都不同尋常，哪一件她都沒隱瞞。
楚博衍鬆了口氣，這纔在她身邊坐下，“真沒事？”
“沒事，我就是被嚇住了，反射弧比較長而已。”顧箐明明是在笑着說話，但睫毛被淚水浸溼，眼框鼻尖都紅彤彤的，活像是在強顏歡笑。
楚博衍看着她漆黑的眸子水汪汪的裏面彷彿有波紋，一直蕩進了他的心裏。
她這副泣下沾襟楚楚可憐的樣子能輕而易舉勾起男人心裏最大的惡。
病房門打開的一瞬間，他眼疾手快扯過婆婆帶來的手巾，蓋在了她的臉上，“箐箐，你的眼睛哭得跟着兔子眼一樣，血紅血紅的，特別嚇人，你先遮着別拿下來。”
顧箐用手巾將臉上的淚擦了擦，索性就直接蓋在了眼睛上。
眼睛血紅血紅的應該不至於。
但這樣一直流眼淚，擦起來真的挺麻煩。
陸川連醫生的沉穩鎮定都不要了，一路瘋跑進來，就看到他的師哥紅着臉翹着二郎腿坐在嫂子的病牀前。
嫂子仰着臉坐在病牀上，眼睛上蓋着個帕子，這氣氛怎麼看也不像是啞婆婆那緊急到像是馬上要出人命的樣子。
他輕呼了口氣，“我看婆婆很着急，嫂子這是怎麼了？”
顧箐仰着臉吸了吸鼻子回答，“沒事了，我就是……”
“別說話箐箐，你好好歇息。”楚博衍捂住了她的嘴。
要命！
她聲音本就軟糯好聽，此刻伴隨着抽抽噎噎嗚嗚咽咽的小氣音，聽得他又是心疼又是想入非非。
陸川擰眉看着他家師哥，滿腦子問號。
楚博衍紅着臉道：“你嫂子沒什麼事兒，就按我們之前說好的辦。”
“真沒事兒？可我聽着嫂子像是哭了的樣子。”
這時候落後一步啞婆婆也到了病房，見着這情形轉頭指着自己眼睛又指着顧箐跟陸川比劃。
那意思，是個人都能看懂。
陸川看着自家師哥，“到底怎麼回事？還有，你不能蹺二郎腿。”
這會兒正暗自羞恥的楚博衍逐漸暴躁：“你先出去，待會兒跟你說。”
說完轉頭又看着啞婆婆，“婆婆也先出去，箐箐沒事。”
多年侍奉人的經驗讓啞婆婆點頭迅速走了出去。
陸川心裏罵了句“有病”轉頭也跟着走了出去。
病房沒人了，顧箐把臉上的手巾拿下來歪頭一看，某人臉緋紅一片，像是發燒了一樣。
楚博衍哪敢讓她碰，她梨花帶雨掉的每一滴淚，都是添在身體的一把火。
怎麼就禽獸成了這樣？
他往後躲了躲，嗓音嘶啞，“沒發燒。”
顧箐能讓他躲開嗎，她當即黑臉一把薅住他的耳朵，“沒燒就沒燒，躲什麼躲？那陸醫生不是說不能撬二郎腿？沒聽見！”
說着另一隻手就要去戳他的腿，“搞什麼？快下去。”
楚博衍一把握着她的手，眼睛直直盯着她的眼睛，“箐箐，你確定？”
“你在鬧什麼啊？”
明顯不耐煩的聲音從她嘴裏出來就變得嬌俏可愛，大眼睛裏的淚珠兒還在一個勁兒的流。他看着心疼不已，倒也壓下去幾分心思。
他重新將手巾蓋在她的眼睛上，微微俯身親了親她的臉頰，“不鬧了，陸川說我可以提前出院，待會兒讓婆婆收拾了東西，我們就回去。”
“他之前明明說我能出院，你不能的。”顧箐覺得楚博衍嘴上說不鬧，但說出的話簡直能氣死人，被他一氣，她感覺眼淚都沒留那麼兇了。
“醫生說了不能出院就得聽醫生的，你到底想幹嘛？”
楚博衍怕捱打，拄着拐站起來就往門口走，“我不想在醫院住了，這醫院的味道太難聞了。”
顧箐摘了帕子罵他：“這個時候耍什麼見鬼的少爺做派？”
醫院裏好聞能叫醫院嗎？
“反正我不住了，我們下午都可以出院。他會的我也會，要掛水我自己給自己掛，幹嘛非得住醫院裏。”楚博衍梗着脖子，像個叛逆的不孝子。
顧箐後知後覺想起來他好像也是個醫生。
如果他能給自己扎針打藥，回去也不是不行。
在醫院還得麻煩啞婆婆來回跑，一天跑三趟。攔又攔不住她，她一把年紀了要擱平時也沒還行，但這幾天天氣陰沉多雨，或許是她偶然見過了一次她的腳的緣故，她是真的不忍心讓啞婆婆每天走那麼多路。
“你確定你行？”顧箐揉了揉眼睛，又是一手的眼淚，心裏更加煩躁，“要是沒恢復好真的會瘸的，比你以前還不如。”
楚博衍哼一聲走了。
他懷疑她就是心疼啞婆婆才哭的，哭起來像打開了閘門一樣，關都關不上，他還不是擔心她哭壞了身子……
再說了，給自己打個針他還能不行？
顧箐眼淚流久了眼睛疼，也就不再管他。吸了吸鼻子問初九：“九啊，你有沒有覺得我流得少了？”
“是的箐姐，每次流眼淚如果及時轉移注意力就不會很久。”
顧箐：“每次？意思我之後還會哭？”
初九五秒的沉默就是答案。
顧箐又想大哭，“完蛋了，我以後會是個嚶嚶嚶了。”
“受刺激的因素都是未知的，下次或許是突然喫到好喫的東西被感動，身體疼痛，被嚇等等等等，只要有一絲絲想哭的情緒，淚腺就會被打開，但及時轉移注意力也不會哭很久的。”
顧箐忍住自己亂糟糟的情緒，強迫自己想其他的東西。
照這個樣子，以後得買點好一點的面霜……還要多喝點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