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滾!”

    一聲怒喝,寢殿跪了一地的宮人噤若寒蟬死死壓着腦袋退了出去。

    帝王一怒伏屍百萬。

    可今日這事着實透着詭異。

    女帝的意思竟是不允許皇夫有孕嗎?

    前因皇夫廢除整個後宮,後不許皇夫有孕。

    若是這樣,那攬月何以爲繼?

    攬月男子懷孕雖艱難痛苦了些,但多年來都是如此過的。男子若不生孩子,攬月國子民讓誰來傳宗接代?

    楚博衍也心有疑惑,既然他已經是攬月的皇夫了,那爲攬月國誕下皇女皇子便是他應盡的責任。

    疼疼罷了,別人忍得,他也能。

    她是心疼他。

    他知道。

    “姐姐……”少年腹部劇痛,但爲了不讓她擔心嘴角維持着得體的淺笑,“其實沒那麼疼,忍忍便過了。”

    “你明知道我不允許還偷偷去喫那破果子?”顧箐見他微白的臉色,氣不打一處來。

    “她讓你生你便生,你是不是蠢?攬月國沒有皇女皇子又如何,是天要塌嗎?”

    她正氣頭上怒氣無處發泄,還想再罵他兩句,但見他始終勾着脣角柔柔笑着,她便捨不得罵了。

    “疼死你算了。”顧箐上前將被子扯開,掀開他的衣袍仔細看着他的腹部,“是不是這裏疼?”

    楚博衍輕輕點了點頭,“一點點而已。”

    “一點點你蹙什麼眉心流什麼汗?一點點你起來去將你養那花貓的屎給鏟了。”

    楚博衍便不說話了。

    “你除了學會了欺君你還學會了什麼?”

    “你喫孕果之前告訴我一聲能死還是咋的?”

    兇巴巴的話一句接一句,顧箐猛地意識到自己情緒有些失控,她深吸一口氣,將怒氣強壓了下去。

    “……對不起。”

    楚博衍被劈頭蓋臉地罵還能保持微笑,罵人的顧箐卻先紅了眼眶,“對不起,我不該罵你。”

    顧箐道了歉將他的衣服重新整理好,便坐在一旁的小杌子上揹着身一聲不吭,實則情緒徹底崩盤了。

    ——楚博衍你個混蛋玩意兒。

    ——你知不知道我看夠了你這獨自忍着疼,無所謂的樣子?

    ——你知不知道我恨透了無能爲力的自己?

    ——你他媽來這裏不是爲了給什麼狗屁攬月國生孩子的。

    ——健健康康,平安舒適的活着,不好嗎?

    ——爲什麼一定要折騰?

    楚博衍埋着頭將自己蒙被子裏身上的疼他能忍,心裏的難過卻讓他無所適從。

    ——他做錯了嗎?

    ——攬月國的男子不都是喫孕果生孩子的?

    ——忍忍不就過了?她何至於發那麼大的脾氣?

    等隔着被子聽到她吸鼻子的聲音,他身子一怔掀開被子坐起來去看她的背影。

    那抹耀眼的明黃色,肩一顫一顫的。

    她這是……哭了?

    楚博衍嚇了一跳,再也顧不上自己,忙下牀去看她。

    結果腳剛一沾地,她帶着哭腔的嗓音兇巴巴呵斥他,“滾牀上去!你敢下來,給你丫腿敲斷。”

    楚博衍腿飛快收回去,聲音自責,“我不生了……對不起。”

    “我不是故意騙你的,太上皇說你將我看成了眼珠子,一定不會讓我生孩子,她讓我答應她一定要想辦法給攬月生個皇女,攬月的江山不能便宜了外人。我覺得攬月的男子能生我也行,便答應她了。”

    “後來我試探過你,你說不讓我喫孕果,太疼了。我便想着告訴你你定不會讓我喫的,不如我自己先吃了。”

    “我錯了……你別哭,我不生了。”

    他太着急說話語無倫次,還帶有無盡的委屈,“我肚子好疼,像是有納鞋底的錐子在從裏往外鑿一樣,我不該瞞着你,我錯了……”

    顧箐擦了把眼淚走到他身邊坐好,看着他眼尾也帶着水汽,剛剛便微白的臉色這會兒更白了,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幫他。

    “……我沒氣,我是擔心你。”她伸手進去輕輕摸了摸他的腹部,“今天是第一天還有四天要熬。”

    說着她指尖輕輕摩挲了一下他的腹部,“這裏會被戳破,雖然不會流血,但過程無比痛苦。孕果長好後的二十天你大概率也不會好過,最重要的是生孩子……”

    顧箐不忍心再說,她低聲道:“……很痛苦,楚博衍,我捨不得你受這樣的罪。”

    “我們熬過這五天,便讓孕果自然脫落吧。”

    楚博衍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在看到顧箐通紅的眼眶後輕輕點了點頭。

    “……好。”

    顧箐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麼,她湊近他的耳邊輕輕告訴了他,她祕密安排人調查的關於攬月國人口數據的情況。

    說完了後,她親了親她的眼尾,“而且孕果的的成功機率逐年下降。優質的果子優先供給了皇室尊親有權有勢的人家,普通百姓家一位男子要喫連續三到四粒才能成功產下一子。”

    “楚博衍,孕果遲早會失效的,大自然的演變過程我們無能爲力。”

    “我該早些告訴你的。”

    顧箐自責,“而且你本不是攬月國的男子,邊境線上如我們一般成婚的男女,即使吃了孕果,也只有極小一部分男子能有孕。只是成婚的少,大家從沒統計過罷了。”

    楚博衍沉默半晌,默默伸手環住了顧箐的腰。

    “我其實也不想生。”他低喃道,“還不是怕你被那些老頭罵嘛。”

    顧箐便笑了。

    “嗯……,你騙人不對,我罵人也不對,我們兩清了。”

    “……你沒有不對,你擔心我,我知道。”

    聽到他軟軟糯糯的聲音,顧箐心都化了。

    她跑去問初九,“快想想辦法,這狗屁孕果真沒有法子提前整出來嗎?喫點瀉藥拉呢,要不喫點辣椒以毒攻毒?我想來想去這孕果跟那蠱毒寄生蟲之類的可能是一個東西,攬月國有懂巫蠱的大師嗎?”

    初九仔細查閱了一番,沒得到有用的信息,“箐姐,孕果可能喜歡水,但是這劇情上面信息太少,我是通過一些零零散散的信息猜測的,你要不要試試?”

    “喜歡水?用水泡着楚博衍?那能讓孕果從身體裏出來嗎?”顧箐問。

    初九:“不能出來,孕果一旦入體,要麼等十月懷胎跟隨嬰兒一起剝離,要麼在成長期後二十天內不讓男女**,自然脫落。用溫水多沐浴最多是能緩解一些疼而已。”

    自動消音的部分,顧箐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什麼,她匆匆道謝,便抱着楚博衍去了殿後的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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