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爺舉着酒杯跟對方幹了一杯，湊到我跟前：“能省一個是一個。老子能請他們喝酒就算是給他們天大的面子。”
“記住一句話。這是在燕都，咱們是買主。”
我有些無奈，輕聲回問：“你就不怕他們嚐出來？”
“嘗得出來個der！”
海爺壓低聲音，露出最猥褻的笑：“喝醉酒的人，抽什麼煙都是一個味。”
“那酒呢？”
“酒！？”
海爺起身跟對方某個老闆滿飲杯中酒，又跟對方勾肩搭背稱兄道弟胡扯半響，趁着對方斟酒的功夫彎着腰告訴我。
“當然是真酒。海爺我從來不喝假酒。”
“這是二鍋頭。兩塊錢一斤。”
我嘴角不禁下撇，露出一絲苦笑。
這還真是方州的格調。
能省的，堅決不浪費。
一箱二鍋頭汾酒見底的時候，對方差不多已經進入狀態，整個豪包內歡聲笑語，氣氛極其熱烈。
六隻肥羊大冤種圍着立哥董功明海爺阿諛奉承跪舔，直把三個人當成了財神爺般對待。
也就這時候，包房門突然打開，進來了一撥不速之客。
對方大冤種急忙過來好幾個對着不速之客點頭哈鞠躬敬禮，熱情拉着海爺手向對方介紹。
剛剛介紹第一個不速之客的時候，海爺的臉就變了。
旁邊的董功明手中的煙一下子就掉在地上。
剛剛要去撿煙，桌上的汾酒瓶也被帶着重重砸落在地，二鍋頭淌了一地。
董功明正要站起，我輕輕摁着他的肩膀，遞過去一個鎮定眼神。
這羣不速之客來頭不小。
每個地方在燕都都設置有辦事機構，專門服務遠道而來的老鄉。
這類人，長期駐紮在燕都，對燕都情況相當熟悉，堪稱門清。
偏偏的，這類人能量還不小。
“這是我三爸。姜城。”
“三爸。這就是我給您說的海爺。”
繼前一個把董功明嚇慘之後，又一個牛逼大佬站在海爺面前。
姜姓。那是啊壩羌族大姓。
在本地，這個姓氏並不起眼，但在燕都，這個姓就有點名堂了。
能在燕都混的主，上上下下各方各面都有自己的路子，而且還很寬。
遭遇意外突發情況，海爺鎮定一逼，先跟姜城握手見禮，即刻舉杯要跟對方碰杯。
然而姜城卻是輕輕擡掌拒絕海爺：“我聽說有人要買我侄子的水電站，所以特意過來瞅瞅。”
“這個水電站我也有份。能賣出去我也高興。但有些事我要先問清楚。”
“請問海爺您們是哪個公司？老闆是誰？”
開門見山的話出來，董功明雙手緊緊逮着椅子扶手，嚇得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一向四平八穩的立哥也露出幾分擔憂。
回答這個問題並不難。只需要照實報出方州字號就行。
但，只要字號一報，那水電站也就不用買了，太陽神針計劃也不用再做了。
不僅如此，我們所有人都得祈禱姜城不要把方州買水電站的事爆出去。
一旦爆了，還不用總部追查，單是馬忠超就能讓我吃不了兜着走。
“我們是農場的農場的。”
海爺倒是無所畏懼，逼格滿滿迴應對方。
姜城不動聲色繼續拔樹尋根：“是北大荒還是南疆？北疆？那裏我都有熟人。”
面對對方的探底，海爺依舊面不改色心不跳，隨口報出個數字編號農場名忽悠過去。
不得不說，在氣質這方面，海爺絕對不比馬忠超差了分毫。
姜城似乎也被海爺的氣勢拿捏，有些摸不準海爺老底，皺起眉頭拿着電話不停翻着號碼，打破砂鍋問到底：“你們買水電站幹做什麼？”
“投資。先買個擱那兒試試水。”
姜城眨眨眼沒說話，他旁邊另外一個牛逼人物即刻開口；“你能上國網？”
“小問題。”
海爺篤定自若中透出幾許驕縱：“別人上不了。我能。國網那邊，我認識卿總。”
對方立馬接口：“巧了。我也認識卿總。昨天才剛跟他吃了飯。晚上還去了頤和園會館。”
“海爺。您貴姓。我打電話請卿總過來一起喝杯酒？”
海爺連眼皮都沒眨一下便自點頭：“好！你打。我叫他們再上幾個好菜。”
這話出來，董功明完全繃不住，小肚子不停的抖，轉頭向我投來無助又可憐的目光。
董功明雖然是天一院的院長，但他擅長的不是酒桌，而是實驗桌。
搞了一輩子科研的他，從來不懂任何人情世故，被海爺抓壯丁來這裏，確實是爲難他了。
我對着董功明笑了笑，輕輕眨眼：“沒事。這波大冤種忽悠不了，再換下一波。”
“我發誓，我一定給你找到最好的實驗基地。”
董功明愣愣看着我，壓低聲音：“要是穿幫了，他們報警，我們會不會被抓進去？”
“進去以前記得把這桌菜打包。我這輩子從來沒喫過這麼好的菜。連聽都沒聽過。太浪費了。”
“這些錢都能買好幾個單元的電磁圈。”
我心頭不是滋味，夾起一塊大海蔘放在董功明碗裏，低低說了一句話：“待會讓這羣大冤種買單。”
董功明頓時鼓大眼睛。
“對了海爺。卿總的電話是多少來着？我存的電話好像不對啊。你翻翻你手機。”
牛逼人物翻着電話又給海爺來了記狠的。
這一招圖窮匕見正正打在海爺的七寸上。即便海爺再穩若泰山也無法再淡定。
我坐在原位輕輕昂首，默默嘆息。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這羣大冤種，算他們運氣好。
今天，栽了！
不過沒事，巴蜀三州上不了國網的水電站多得傷心，今晚回去，明天就會有人飛過來自投羅網。
大不了，多耽擱幾天時間。
到了這份上，海爺也知道怎麼走棋，只需要這樣那樣再這般那般圓謊就能脫困。
如果對方再咬着不放，那就把總部這塊金字招牌擡出來做擋箭牌完事。
暴露總部總比暴露方州的強。
這叫死道友不死貧道！
就在我以爲海爺要正常操作的時候，突然海爺冒了句話出來：“董事長。國網卿總電話麻煩您給我。”
“二位老闆，這就是我們農場董事長。”
我當即手一頓，筷子就砸在盤子上。
你媽逼！
又他媽被禿老亮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