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晨費勁所有力氣,才艱難地從喉嚨裏擠出寥寥數字。
話音落下,鬼影沒有絲毫反應。
它就那麼彎着腰,靜靜地站了一會兒。
隱約之間,似乎能聽到一聲嘆息。
鬼影倒退着,重回黑暗當中,與其融爲一體。
此時,付晨的後背已被冷汗徹底浸溼。
若是自己應不出聲,恐怕直接就會死在這裏。
置身詭祕世界,任何時候都不能掉以輕心。
待鬼影徹底離開以後,劫後餘生的付晨倚着門框喫力喘息。
他不敢歇息太久,徑直走到一處衣櫃前站定,將櫃門拉開。
櫃子裏,掛着的衣物竟然十分乾淨整潔,與周遭骯髒的環境極不相符。
從中取出一套修身的黑色制服,胡亂地往身上一套後,付晨便小跑着趕往自己所屬的車廂。
經過這麼一折騰,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
付晨一邊在走道上疾行,一邊打開信息面板。
每位選召者在進入詭祕世界以後,都會擁有獨屬於自己的信息面板。
不僅能查看自己的各項信息,還能從中查詢當前的任務情況。
【玩家:付晨】
【力量:5】
【速度:5】
【靈器:無】
【技能:掠情、破障】
【當前任務:更換制服,趕往車廂】
【剩餘時間:三分鐘】
待付晨看清剩餘時間後,微微鬆了口氣,旋即開始疑惑起來。
在學校特設的詭祕世界輔導課上,老師們自然有講解過關於個人信息面板的諸多事宜。
可在付晨的印象裏,並未有哪位老師提及過技能一事。
帶着心中的疑惑,付晨將意識凝聚在兩項技能之上,當即顯露出技能詳情。
【掠情:掠奪鬼物的任何情緒,喜、怒、哀、懼、愛、惡、欲……皆可用來強化自身,並且獲得隨機獎勵】
【注:獎勵優劣與情緒激烈程度相關,所以請肆意作死,享受刀尖遊走所帶來的靈魂顫慄吧~】
付晨微微一愣,不由心想這個技能確實有些逆天。
要知道,許多選召組織進入詭祕世界,爲的就是完成任務後獲得的獎勵。
而自己擁有這個技能,只需要激發鬼物情緒,就能觸發隨機獎勵?
想到這裏,付晨不禁開始期待另一項技能。
【破障:一旦達到某種契機,便能破開迷障,知悉暗藏於表面下的真相。】
【注:對於鬼物、靈器皆爲適用,足以讓你窺探這個世間的所有惡意~】
不等付晨深思,視線內就出現兩道人影,皆是穿着與自己一樣的制服。
光看背影,不難判斷是與自己職位相同的同學了。
在這種環境下,碰見熟識的人,多少是能爲緊繃的心絃帶來些許慰藉的。
前方二人聽見身後傳來的腳步,連忙轉過身子,露出滿臉戒備的模樣。
付晨這才徹底認出他們的身份,擡手打了個招呼,“顧卿依。”
口中話語微微一頓,目光看向另外一人。
“秦宇。”
付晨面色如常,甚至尤有笑意,彷彿在教室內發生的一切都不復存在。
他心裏清楚,在這種時候搞內訌的話,會死的比誰都快。
臉上的神色極不自然,偏過頭去不做搭理,顯然還是耿耿於懷。
對此,付晨也不在意。
這時,與他向來沒有交集的顧卿依,卻是主動開口問道。
“付晨,你也要去十七號車廂麼?”
初涉此地,誰也不知道這架列車究竟多大。
光是他們被分配的車廂,就已經達到了第十七截。
付晨點了點頭,問道:“你們有見過其他同學麼?”
“沒有,我跟秦宇也是剛剛遇見。”
顧卿依伸出雙手搓着手臂,俏麗的面龐寫滿不安。
秦宇始終保持沉默,低着頭朝車廂走去,似乎是想離二人遠些。
“真該死,跟這個神經病同個車廂。”
“誰知道他什麼時候會突然抽風?受到牽連的話,恐怕大家都得死!”
“晦氣,真特麼晦氣!”
秦宇心中暗罵,將牙關咬得“嘎吱”作響,心中已然將付晨當做頭號危險人物。
嗚~嗚~
汽笛聲傳出老遠,瞬間將三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
哐當——哐當——
腳下傳來一陣顛簸,黃泉列車正式啓動!
阻隔車廂的槅門緩緩開啓。
車廂內,乘客數量不多,它們或站或坐,聞見生者氣息,瞬間就朝這邊投來目光。
一雙雙綠油油的眼睛裏,流露出看待美食的眼神。
若不是三人皆是穿着乘務員的制服,恐怕瞬間就會被它們撕成碎片。
這是工作服,也是護身符。
杵在門口的秦宇與顧卿依,當即就被這種陣仗嚇得不敢動彈。
這時,身後傳來一道聲響。
“別愣着了,咱們的乘客不是挺熱情的麼?”
話落,付晨換上一副職業化的假笑,率先走入車廂。
哪怕只是二等車廂,可裝修還是非常精緻。
整體風格異常復古,華麗的水晶吊燈、精美的歐式皮椅……
這種景象,往往只能在電影裏見到,可卻無一能夠復刻時間所帶來的厚重感。
付晨孤身前行,兩側鬼物並未暴起。
門邊的秦宇和顧卿依見狀,內心的恐懼稍稍散去些許。
可他們仍舊呆呆地站在原地,顯然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列車的行進速度不斷加快,乘客們陸續回到落座。
二人這才稍稍心安,邁着小心翼翼的步伐,慢吞吞地走入車廂。
“肉畜,滾遠點。”
低沉的聲音從身旁響起,嚇得顧卿依瞬間側退數步。
轉頭一看,那是一道溼淋淋的人影。
攀滿猩紅血絲的雙眼,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眼眶旁,蒼白的肌膚底下顯露出道道泛黑的青筋。
渾身體表已被浸泡得腫脹泛白,彷彿輕輕一捏就足以皮開肉綻。
隨着它的開口,一道無比腥臭的氣味擴散開來,險些將顧卿依薰暈過去。
心底的恐懼,已在不可控制地瘋狂滋生。
“對不起,對不起……”
顧卿依口中不斷致歉的言語,卻未能使這頭鬼物斂去殺意,反而變得戲謔且惡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