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畜,是鬼物們對生者的稱呼。

    正如這個充滿侮辱性的詞彙一般,在驚悚遊戲裏,人類的存在就是如此卑微。

    走在前頭的付晨聽見後方傳來的動靜,微微駐足回頭。

    目光所及之處,全是死狀各異的鬼怪。

    有的被開膛破肚,露出體內各種臟器,半掛身外讓人觸目驚心。

    有的通體猩紅,就連基本的皮膚也沒能保留,在燈光下呈現出血淋淋的光澤。

    在它們當中,缺胳膊少腿都算得上是“眉清目秀”。

    此時的局勢異常明瞭,無非是這些鬼物想要尋找藉口,對自己這麼三個活人下手罷了。

    付晨淡淡地瞥了一眼,然後便收回目光。

    即便身爲同學,可他同樣不打算多管閒事。

    無謂的英雄主義,不僅誰都拯救不了,還會將自己的性命一同葬送。

    在這種地方,只要一個舉措犯下錯誤,就會是死亡葬身之地的下場。

    唯一的歸宿,便是這些鬼物的口腹。

    “祝好運。”

    付晨心中默默祝福一句,然後便繼續朝前走去。

    在詭祕世界裏,任務被分爲甲、乙、丙、丁、戊這五個級別。

    完成任務後,則會受到評級。

    分別爲不及格、及格、良好、優秀、完美這五種等級。

    只有達到優秀和完美這兩個等級,纔有資格獲得隨機獎勵。

    反之,無論是不及格或只是及格,都會受到或重或輕的各種懲罰。

    而這一次,自己作爲乘務員。

    只需要完成乘客們的需要,並在三次服務中獲得良好評價,即可完成本次任務。

    恰時,前方有位乘客按響了傳喚鈴。

    付晨當即順着鋪蓋厚重紅毯的過道,朝那邊走了過去。

    能供四人乘坐的寬大座位,此時只坐着一名乘客。

    它頭顱低垂,讓人看不清面容,卻不難看出其實這並非所願。

    而是因爲它的後頸處,存在着一道無比猙獰的豁口。

    近乎對整個頸部完成切割,橫截面血肉模糊,只剩些許皮肉連接頭顱。

    面對如此駭人的一幕,付晨卻是面色不變,臉上始終掛着那抹職業化的假笑。

    他微微躬下身子,態度恭敬地問道:“尊貴的乘客,請問有什麼需要?”

    鬼物的斷頸處,呈現暗色的氣管開始蠕動,涌出些許烏黑腥臭的血泡。

    “我餓了……”

    付晨也不明白,它究竟是從何處擠出來的這麼一句。

    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對其展開服務。

    將懷中的筆記本掏出,翻頁準備記錄。。

    “請問,您想喫點什麼?”

    沉默片刻,斷頸鬼嘟噥着喉管說道:“鐵板心肝。”

    “請稍等片刻,這就讓配餐室爲您準備。”

    付晨做完記錄,然後便神色自若地朝車廂外走去。

    全程沒有任何託塔,言行舉止皆是顯得無比自然。

    不遠處,秦宇以及剛剛脫險的顧卿依看着這一幕,皆是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擁有付晨在前做出的正確示範,也讓二人意識到只有照常進行服務,才能讓自己的處境安全一些。

    可道理誰都懂,但面對這些模樣猙獰的鬼物時,真正想要將其做到,卻是需要無比強大的心理素質作爲支撐。

    無論二人再怎麼不願,傳喚鈴還是無情地響起。

    ……

    根據路標指引,付晨還未正式走入配餐室,就聞到空氣中瀰漫的濃郁腥味。

    壓得人不由心悸,就連呼吸都變得稍有困難。

    付晨眉頭微皺,腦中已經開始勾勒一幅地獄般的畫面。

    收拾好自身情緒的同時,心中更是做好應對的準備。

    當他推開配餐室的門,旋即看見一副宛如屠宰場般的情形。

    只是那被按在砧板上的肉塊並非牛羊,而是……人!

    篤篤篤!

    鬼廚們無比熟練地處理食材,寬厚的砍刀落下,立馬掀起一陣血肉橫飛。

    鐵鍋與竈臺摩擦,“鏗鏗”聲此起彼伏。

    火焰猛烈升騰,傳出陣陣熱浪。

    配餐室內以血肉作爲顏料,描繪出一副熱火朝天的景象。

    光是置身於此,就足以讓任何人都感到本能上的不適,付晨亦不例外。

    將胸膛內翻涌的惡寒壓下,他徑直走到一位鬼廚跟前。

    “十七號車廂,有位乘客要一份鐵板心肝。”

    鬼廚異常高大,身高兩米有餘。

    轉過身後,露出一張野豬般的面龐,上面佈滿刀疤,又由密密麻麻的黑線縫合。

    宛若一條條猙獰的蜈蚣,隨其表情變化而不斷蠕動。

    “新來的?懂事點就自己把心肝掏出來吧。”

    豬面鬼廚咧開猩紅的嘴角,綠油油的眼裏滿是惡意。

    “我不。”

    付晨面色不變,仰着腦袋迎上對方直勾勾的目光。

    這樣的反應,自然是讓豬面鬼廚無比憤怒。

    不過同爲列車上的工作人員,它的確無法對其做些什麼。

    若是行事猖獗,被列車長盯上的話,事情就會變得非常麻煩。

    “你最好別被我找到機會,不然我一定生吃了你。”

    話音一落,豬面鬼廚便不甘地收回目光,轉而開始忙活起來。

    至於付晨,則是站在一旁靜靜等候。

    雖然表面平靜,可一顆心臟卻是跳得異常劇烈。

    這就是與鬼物爭鋒相對的感覺麼?

    似乎……還挺刺激?

    一盤鐵板心肝,很快就被放上餐盤。

    付晨二話不說,端起就走。

    雖說他喜歡找刺激,但不代表樂意找死。

    稍稍瞥了眼盤中呈完好狀的心肝,甚至還能看清粗壯的血管。

    雖然經過烹飪處理,已經不再鮮血淋漓。

    可付晨依然能感受得到,其中散發出的暗黑氣息。

    只因這是同屬於人類的身體器官……

    就在這時,腦袋裏傳出一聲脆響。

    【叮~】

    【觸發技能:破障。】

    緊接着,一則信息被灌入腦海。

    【可憐的男人,並未等到自己的未婚妻前來赴宴,就被兇殘的暴徒一刀砍斷頸部。】

    【自那以後,男人每次看見刀刃,便會想起那段無比痛心的過往。】

    【美好約定已然破碎,剩下唯有滔天怨念。】

    付晨瞳孔微微一縮,視線落在餐盤兩側的刀叉之上。

    若想保證自己的安全,就得避免任何觸怒鬼物的可能。

    否則的話,恐怕就連死都死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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