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終，付晨對於自己的評價都是如此。
而且，那爲數不多的善良，還要分對象是誰。
像秦宇這樣的，顯然不在可以給予善心的範圍之內。
“你！”
秦宇一時氣急，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可付晨的下一句話，又讓他看到轉機。
“要幫你，也不是不行。”
付晨伸出手掌，食指與中指在拇指上來回揉搓。
要表達的意思不言而喻，秦宇瞬間明白過來。
“可是我沒多少錢啊。”
“那就算咯。”
付晨聳了聳肩，自顧自地朝車廂走去。
背影顯得極其悠哉，看得秦宇心中怨毒更加濃郁幾分。
恨得他一陣咬牙切齒，纔將心緒平復下來，喊道：“你等等！”
由於這兩天秦宇的表現極差，所以工錢自然不多。
他從兜裏掏出幾張皺巴巴的陰幣，對付晨說道：“這是我身上所有的錢，夠不夠？”
“嘖，少了點。”
付晨打量一番，一把收入懷中，笑着說道：“不過咱們是老同學，就給你個友情價好了。”
“得了便宜還賣乖，我呸！”
“等老子找到機會，一定要把你弄死！”
秦宇心中暗罵，明面上強裝友善，對付晨說道：“一會兒我叫賣，你推車。”
“乘客索要物品，又該如何分配？”
付晨將手搭在車把，腳下卻沒開始動彈。
要是分工不明，服務難免出現差錯。
引得乘客不滿的話，就會多生事端。
在這種環境下，再怎麼小心敬慎都沒有錯。
“你當然……”
話沒說完，秦宇就察覺到付晨逐漸冰冷的目光，連忙改口道：“你當然只顧推車就好，其他的我來做就行。”
付晨聞言，跟變臉似的換上一抹微笑。
“合作愉快。”
說完，他就推車跟在秦宇身後。
雖然並不喜歡這麼個人，可並不打算暗下絆子。
畢竟，收人錢財，替人消災。
倒是秦宇的用心始終險惡，不時會當着乘客們的面，欲圖作妖然後甩鍋付晨。
無一例外，全都被付晨巧言令色地輕易化解。
很快，一輪售賣服務就被完成。
平安無事，卻不代表二人真如表面上那般和睦。
推車駛出車廂的那一刻，付晨臉上的笑容驟然消失，語氣也冷了下來。
“秦宇啊秦宇，花花腸子不少嘛。”
秦宇腳步一滯，不動聲色的問道：“你說什麼？”
出乎意料的是，付晨並沒有當面發難。
“我們的合作，到此結束。”
付晨從懷裏掏出那幾張陰幣，笑嘻嘻地說道：“下次還有這種好事，記得喊我啊。”
光是這幅賤兮兮的模樣，就又使秦宇心中增添幾分怒意。
“不會有這種機會了。”
“要不是今天清理車廂，耽誤許多時間，我不可能這麼狼狽！”
秦宇顯然是將清理車廂的責任，全都推到了身爲發起者的付晨身上，因此心中怨念更深。
對於他的敵意，付晨顯得不以爲意，只是平淡地說着一個事實。
“車廂髒亂，引得衆鬼不滿，從而引起暴動。”
“要是不幫那些大人物們打掃乾淨，今天一定有人會死。”
一番話語言之鑿鑿，秦宇撇了撇嘴無法多說什麼。
“不過遺憾的是……”
付晨將語調拉長，指了指頭頂上方繼續說道：“我們之間好像很快就會出現第一名死者。”
“什麼意思？”
秦宇皺着眉頭，朝付晨所指方向看去。
門框上方，掛鐘的錶盤赫然呈現出此刻的時間——六點四十七分。
現在距離下班，只剩十三分鐘！
而秦宇今天的任務量，則還剩一單服務需要完成。
“希望還有再見的機會，我的老同學。”
付晨揮了揮手，倒退着折返車廂。
臉上流露出的笑意落在秦宇眼裏，頓時變得無比邪性起來。
“幫幫我！把推車歸還就行！”
付晨不爲所動，直接轉身推開車門。
嘭！
緊閉的車門，彷彿將秦宇內心最後的希望一併帶走。
“該死！”
不知是在咒罵着誰，秦宇用獨臂拉着推車，玩命似的跑向了走道的另一頭，開始了與時間以及死神的賽跑。
……
剛回到車廂，付晨就看見另一頭，正在忙碌的顧卿依。
一頭秀髮早被汗水浸溼，她正一邊擦拭桌子，一邊說着什麼。
光看那副滿是歉意與慌張的面龐，就不難猜測這是在向乘客道歉了。
見此情形，付晨一挑眉頭，然後便走了過去。
察覺到邊上來人的顧卿依，當即警惕地轉頭看去。
當發現來者是付晨以後，眼中的警覺才漸漸消失，轉而變爲求助的目光。
乘客在旁，並不適合進行交流。
於是付晨笑了笑，投去詢問的眼神。
顧卿依動作麻利地擦完桌子，然後就將抹布放入水桶，又對付晨使了個眼色。
付晨當即會意，提桶就走。
於是，顧卿依又拿起桌上被打翻的杯子，步履匆匆地朝車廂外走去。
二人這番的配合，堪稱極爲默契。
將清潔用具歸還完畢後，付晨便站在門邊，靜靜地等候下班。
沒一會兒，顧卿依也折返車廂，爲先前那桌乘客重新端上一杯猩紅濃稠的“飲料”。
將一切做完，她纔來到付晨邊上，擦拭着額頭汗水，由衷說道：“謝謝。”
付晨淡然一笑，沒有多說什麼。
對於這種不費功夫，且沒有風險的合理請求，他並不吝嗇伸出援手。
畢竟，就像秦宇所說。
同學一場，幫點小忙不算過分。
“今天的狀況如何？”
付晨隨意地問着。
“還好有你幫忙，剛完成第六次服務。”
顧卿依喘着氣，露出如釋重負的神色，轉而有些好奇的問道：“下午怎麼都不見你？沒出什麼事吧？”
“我啊？去後邊車廂走了一遭。”
顧卿依聞言，當即瞪大了眼。
自己跟秦宇光是完成任務，就已經是累死累活。
而付晨卻是跟散步似的，竟然轉了一圈？
人與人的差距，真的有必要這麼大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