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晨本想以靜制動,可卻發現這些黑霧也在原地沒有動彈。

    雖然沒有眼睛,但能感覺得到,它們正在注視自己。

    有迷惑,也有茫然,不過沒有惡意。

    這是怎麼回事?

    付晨眉頭微皺,面色緩和不少。

    這時,灰濛濛的天色更加亮了幾分。

    那些黑霧不躲不避,就那麼杵在原地。

    直到光線漸明,逐漸將它們的存在掩去。

    隱約間,付晨似乎能夠聽到一些聲音。

    “跑!”

    “快跑!”

    “躲起來,別被它發現……”

    疑惑之際,付晨急忙跑到一團漸隱的黑霧跟前,想要設法留住對方,藉此機會詢問更多消息。

    但卻無奈地發現,他竟是連觸碰都無法做到。

    對方即無形也無相,彷彿只是感官上的錯覺罷了。

    時間隨分秒不斷流逝。

    天色大亮,所有黑霧盡數隱沒。

    付晨看着空蕩蕩的庭院,心中有百般不解,只好向週六乙問道:“它們是什麼?”

    沉默半餉,週六乙的迴應傳來。

    “似乎是念。”

    “念?”

    得到這種似是而非的答覆,付晨更加不解。

    “生前是跟你一樣的存在。”

    週六乙思索着,接着開始推測起來。

    “死後因爲某種原因,被滯留此處未能散去。”

    “魂力又隨時間削弱,這才變成這副不人不鬼的模樣。”

    聽完,付晨陷入片刻沉吟。

    “跟我一樣的存在,是指選召者麼?”

    先前所見,黑霧不計其數,短時間根本無法對數量進行統計。

    也就是說,這座合院裏,死過很多人……

    詭祕世界,倒也合理。

    讓付晨真正疑惑的是,爲何他們身死卻不得超生?

    消散之前的那些話,是對自己說的麼?

    “小子,這裏很不簡單。”

    週六乙語氣嚴肅,再三強調着。

    “知道,我會注意的。”

    這地方詭異無常,付晨自然清楚。

    按照主線不斷推進,也許就能解開種種謎題……

    首先,得找包租公借來鑰匙,去後院的枯井查看一番纔行。

    畢竟,這是目前掌握的唯一線索了。

    就是不知道天色剛亮,它有沒有在前院晨練。

    一番思索過後,付晨打算先去趟小賣部,解決早餐問題的同時,也能跟包租婆打聽打聽。

    片刻後,大老遠地就見到兩個工人推着推車,在小賣部前卸貨。

    付晨想了想,走上前去打了個招呼。

    “誒,兩位大哥,這麼早就開始忙活了?需要幫忙麼?”

    兩位貨運鬼微微一愣,好像沒想到一個小小的肉畜,非但不怕它們,反而主動發起問候。

    伸手不打笑臉人這種說法,在鬼物之間並不講究,尤其對方還是個肉畜。

    當即就有一頭貨運鬼滿臉嫌棄地說道:“走開走開,沾上晦氣就不好了。”

    鬼也怕晦氣麼?

    怪,真怪!

    付晨指了指自己,順着話頭問道:“我可是生人,哪有你們晦氣?”

    話音剛落,他就迎來兩道看待將死之人的目光。

    “他好像不知道,自己即將面對什麼。”

    “嘖嘖嘖,我們還能當鬼呢,你死了連鬼都做不成。”

    兩頭鬼一臉鄙夷,語氣中還帶點驕傲。

    付晨眉頭一挑,隱約覺得自己抓住了什麼,追問道:“爲什麼?爲什麼我連鬼都做不成?”

    貨運鬼仰頭看向院內,眼裏流露出些許畏懼。

    見此情形,付晨當即順着它的目光看去。

    內院,一切都如往常般平靜。

    “無可奉告。”

    貨運鬼收回目光,撂下一句就打算忙活自己的事情。

    “是麼?”

    付晨見狀,雙眼微微一眯,目光逐漸變得凌厲。

    看來,普通手段恐怕得不到什麼有用的消息了。

    “早上好啊,小夥子。”

    突然,背後傳來一道年邁沙啞的輕喚。

    “早啊,阿婆。”

    付晨轉身,變臉似的換上一副笑臉。

    “你在這幹嘛呢?”

    包租婆笑呵呵地問道,耷拉着眼皮,讓人看不清其中情緒。

    “本來想買份早飯,可發現它們正在卸貨,就想着能不能幫點忙。”

    付晨露出一副老實孩子的模樣,眼神無比清澈。

    “讓他們忙活去,我都付過錢了,哪裏還有讓住戶出力的道理?”

    包租婆將雙手負在身後,顧自走在前頭,“想喫點什麼?”

    跟在身後的付晨想了想,應道:“餃子有麼?”

    話音剛落,他又像想起什麼似的,立馬補充一句,“豬肉大蔥餡兒的。”

    “有啊,過一下水就好。”

    包租婆走入鋪子,開始翻找起來。

    像這類活人的食物,它們這種小鋪子自然是不會做的。

    所以,翻來找去也只能掏出速凍餃子。

    又過了一會兒,付晨大口喫着手中蒸餃,對包租婆問道:“阿婆,阿公在哪呢?我想找它晨練去。”

    包租婆微微一愣,似乎有些意外。

    在它印象裏,基本沒有住戶敢找老頭子對打。

    不過,包租婆對此倒也樂於見聞,當即笑呵呵地應道:“前院呢,它早就過去了。”

    “好嘞~”

    應了聲後,付晨將手中的餐盒丟入垃圾桶內,然後便朝前院走去。

    不等接近,就聽見乒乓球桌那邊,破風聲與乒乓聲交響。

    “這麼努力麼……”

    付晨嘀咕着,看着遠處那道變幻不定的漆黑幻影。

    “你輸了!”

    “還沒,還有一球!”

    包租公仍在自己對打,卻彷彿擁有兩個人格,不斷地呼喝挑釁。

    付晨來到邊上站定,雙手環胸,老神在在地看着。

    嗖!

    乒乓球猛地飛了過來,付晨雙眼一凝,擡手將其接下。

    痛!好痛!

    手心被砸得泛紅,表面仍要裝作雲淡風輕。

    “你輸了。”

    “我贏了!”

    包租公手持球拍,又低聲自語一番,轉頭朝付晨看了過來。

    “早啊,阿公。”

    “有事麼?”

    包租公還在爲昨日的敗局耿耿於懷,語氣算不上有多和善。

    “喫飽了閒的,想去後院逛逛。”

    付晨微微搖頭,語氣頗爲惋惜,“可惜啊,那邊的門給鎖了。”

    人鬼都見多的包租公,哪會不懂付晨的意思?

    “鑰匙在我手上,再跟我打一場,贏了我就借你。”

    “正有此意~”

    付晨走到球桌對面,拿起球拍。

    “別太得意,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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