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已知的信息,包租公、包租婆,以及101號房的那對公婆,都是自己無法抗衡的存在。
那麼最危險的傢伙,又會達到怎樣的程度呢……
待着略微沉重的念頭,付晨逐漸進入夢鄉。
一夜無話。
次日,付晨又在屋外的竊竊私語中醒來。
“噓,快找到了,很快了。”
“解脫,終於要解脫了……”
“不要跟以前一樣。”
付晨眉頭微皺,聽着這些意義不明的語句,直接來到門前,將其一把推開。
吱呀——
似乎是被某種力量封住了嘴,那些殘念突然安靜下來。
付晨見此情形,不死心地問道:“要不你們再透露點消息?”
迴應他的,只有一陣長久的寂靜。
直到天色漸亮,黑霧隨之隱去。
“唉,也罷~”
付晨只好死心,微微一嘆回到屋中。
簡單洗漱一番,他又重放廊道,徑直朝104號房走去。
咚咚咚……
抱着試試看的念頭,付晨敲了敲門。
出乎意料的是,先前還緊閉的房門,這時竟是緩緩開啓。
一股無比騷臭的氣味頓時襲來,似是各種排泄物混雜一塊。
付晨皺眉掩鼻,藉着身後灰濛濛的光線看向屋內。
與自己居住的格局並無不同,乃是一套面積不大的單間。
廢舊衣物、被褥,及各種垃圾散落一地,就連落腳的地方都騰不出來。
牀鋪上,正縮着個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少年。
“嘿,哥們兒?”
少年擡起腦袋,凌亂的黑髮下露出髒兮兮的面龐,不過五官卻是異常俊俏。
目光異常呆滯,就這麼直愣愣地看着付晨。
局面一度陷入沉寂。
就在付晨思索如何打開話頭的時候,突然看見少年微張的嘴角處,垂下一道晶瑩剔透的涎水。
“嘿嘿……活人,你是活人……”
少年癡癡地笑了起來。
付晨暗中戒備,誰知道這看似癡呆的傢伙,究竟是傻子還是瘋子?
線索就在屋裏,自然不能放棄。
付晨嘗試着進行詢問,“我能進去坐坐麼?”
“你是誰?”
少年歪着腦袋,似在思索,沒一會兒就驚呼道:“你是活人!”
“快來快來,我給你們看個寶貝。”
付晨眉頭一皺,環顧一圈。
我們?
周遭明明只有自己一個人……
不對勁。
帶着疑慮,付晨邁步走入屋中。
少年已經下牀,正蹲在一個碩大的木箱跟前翻找什麼。
“不見了?怎麼不見了呢……”
他的目光時而清明,時而渾濁,眉頭緊鎖似在思索。
沒一會兒,就徹底放棄一般,在地上躺的四仰八叉,又開始癡笑起來。
“嘿嘿……嘿嘿嘿……”
付晨見狀,走到木箱前蹲下。
其中的物件大多保存得非常完好,不難看出對少年而言非常重要。
可還是免不了在觸摸的過程中,沾上一些髒兮兮的黑泥。
付晨拿起一個相框,裏面是張畢業照。
哪怕相識不久,還是能輕而易舉地在人羣中,找到面容俊俏的少年。
將相框放下,付晨又拿起一旁的錄音機與磁帶。
滋啦——滋啦啦——
一陣電流聲過後,音響傳來的並非錄音之類的線索,而是一段旋律優美的古典音樂。
先前還在地上胡亂打滾的少年,彷彿觸電一般,突然直起身子。
他指着木箱一角,語氣急切地對付晨說道:“日記,我的日記!”
話剛說完,雙眼重歸渾濁。
手臂失力垂了下去,砸在水泥地面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付晨順着少年所指的方向看去。
角落裏,放着個通體漆黑的記事本。
將其打開,從扉頁上得知了少年的名字——李長明。
日記的內容,大都是些尋常瑣事。
昨天翹了哪門課,今天又跟哪個小姑娘搭了訕。
這些少年的日常,卻讓付晨覺得頗爲親切。
其實,通過這幾天來住戶們的言行舉止,不難推測它們生前都與常人一樣。
甚至直到死後,還保持着以前的習慣。
隨着不斷翻閱,付晨突然意識到無論哪一天的內容,李長明都未提過家人。
付晨側過頭,看着坐在地板發愣的李長明。
難不成……對方也是孤兒?
付晨繼續翻看,直到末尾,記載了一起變故。
9月11號。
學校緊急停課,同學們都在討論某種詛咒正在擴散,似乎能夠喚醒人們心底最邪惡的念想,從而做出一些尋常不敢去做的瘋狂舉動。
9月13號。
詛咒還在擴散,合院附近已經出現患者,他發起瘋來殺了不少人……
9月17號。
詛咒入侵到合院裏了,我得躲起來,不能被他們發現。
扭曲的字跡劃破紙張,不難想象寫下這行字時,心中充斥着怎樣的絕望。
付晨眉頭緊鎖,繼續往後翻頁。
可不知爲何,後續的內容已經被人撕去,只剩一片空白。
“這是……怎麼回事?”
正當付晨困惑之際,門邊突然傳來一道聲響。
“誒?小夥子你怎麼在這?”
來者,正是住在隔壁105號房的女人。
付晨不露痕跡地將筆記本塞入口袋,面色如常地說道:“房門沒鎖,我就進來看看情況。”
“好小子,真是熱心腸啊。”
女人笑了笑,走入屋內,對李長明問道:“長明,昨晚是不是又跑出去玩兒了?”
“嘻嘻……好玩,好玩!”
李長明癡笑着應道。
“快點起來,把飯吃了。”
女人催促着,將手中包子塞入對方手中。
於是,李長明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付晨思索片刻,然後微微一嘆。
“真可憐啊,孤零零的一個人,房間也沒人收拾。”
語氣露出些許憐憫,實則是在旁敲側擊。
“是啊,本來跟他姐姐相依爲命,可突發意外徒留一人。”
“從那以後,他就變成這副模樣了。”
“大家也是看他可憐,這才輪流照顧來着。”
女人也是頗爲感慨,如此說道。
“有什麼需要儘管喊我,能幫得上的我一定幫。”
付晨維持着老好人的人設,可僞裝下的心緒卻是逐漸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