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付晨竟是無言以對。

    俞景初一甩裂魂鎖鏈,將其纏在脖頸之上,猛然發力一扯,灰濛濛的魂體又被拽了出來。

    看得出來,它的確很喜歡這個“玩具”。

    “我攤上了個麻煩。”

    付晨來到陽臺,打開水龍頭沖洗血跡。

    俞景初靠在一旁,說道:“看得出來~”

    它手中牽着的“魂體氣球”,也出聲附和道:“跟那傢伙接觸,不可能有好事的。”

    殃及池魚的付晨不禁有些無奈,問道:“你們到底什麼仇什麼怨?”

    “我哪知道?”

    俞景初突然擡頭,神色無比真摯地看向付晨,“如果我說,我根本不認識她,你信麼?”

    一陣啞然過後,付晨終究還是配合地點了點頭。

    見狀,俞景初滿意一笑,這才說道:“我只記得,入院那天看了她一眼,恰好她也在看我。”

    “然後她就……纏上我了。”

    說到這,俞景初的面色頗爲怪異。

    見此情形,付晨竟是突然有些同情。

    跟那女人相比,俞景初不過是行徑怪異罷了,還遠稱不上變態的程度。

    沉默片刻,付晨直接打開話頭,說道:“它要我幫忙,找一雙紅色的繡花鞋。”

    此話一出,俞景初陡然瞪大雙眼,哈哈狂笑起來。

    “這不好笑。”

    付晨眉頭微皺,只當對方是在犯病。

    “哈哈哈……嘶!打住。”

    少頃,俞景初才讓自己平靜下來,轉而湊到付晨跟前,神祕兮兮地說道。

    “那不是紅色的,本來是月白色……”

    付晨微微錯愕。

    的確,女人從未說過繡花鞋的顏色。

    所謂紅色,不過是自己下意識腦補的罷了。

    俞景初見狀,雙手環胸,勾着嘴角問道:“很好奇吧?想不想聽?”

    “別賣關子了。”

    付晨催促一聲,俞景初便徐徐說道。

    “我聽說,那個女人在新婚之夜,洞房之時,把她的夫君大卸八塊。”

    “鮮血瀰漫整個地板,也將本是月白的繡花常鞋染作猩紅。”

    聽到這,付晨眉頭一挑,平淡地說道。

    “它跟我說,你是它的夫君。”

    俞景初似笑非笑的神色驟然一僵,破口大罵道:“瘋女人!誰特麼認識她啊!”

    鎖鏈的另一端,魂體氣球同樣怒不可遏,感覺受到了侮辱似的。

    看得出來,俞景初的心神,皆是在抗拒着那個瘋癲的女人。

    付晨不禁覺得有些好笑,不過還是正事要緊,於是問道。

    “打住,我就是想問問,你知道它的鞋在哪麼?”

    “我哪知道?”

    俞景初不耐擺手,說完就朝屋內走去。

    正當付晨心緒稍沉之際,它的動作微微一滯,歪着腦袋思索道。

    “等等……”

    付晨眼中一亮,並不出聲打擾對方思緒,靜靜地等待下文。

    “兩週前,職工組安排了一次清潔活動,我的玩具都被收走了!”

    俞景初咬牙切齒地說着,神色憤憤。

    它像是突然想起什麼,將話鋒一轉,又陰惻惻地說道:“不過那些職工倒也好玩,死了不少人呢。”

    付晨目光微沉,別看這傢伙在自己面前,常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

    可對別人而言,別說殺人不眨眼,甚至還會對你做鬼臉……

    “如果那個女人的繡花鞋也不見了,應該是也被沒收了吧。”

    俞景初摸着下巴,將話頭扯回正題。

    沉吟片刻,付晨追問道:“這麼說來,那些東西會在主管那麼?”

    “都是些陳年老物,留着它們幹嘛?”

    俞景初歪着腦袋,自言自語地思索着。

    少頃,它說出一個結論,“我想,現在應該在地下室吧,也可能已經被清理掉了。”

    “這樣啊,我知道了。”

    話落,付晨也不打算多留,當即邁步朝門外走去。

    臨行之前,俞景初又喚道:“小心啊哥們兒,地下室裏也有怪人~”

    “好……”

    聽得付晨面色一沉,簡單應聲就反手關上房門。

    走入廊道,看眼時間,時針臨近十一點鐘方向。

    無論女人的委託再怎麼急切,恐怕也只能先完成中午的配餐任務,纔有空去探查一二了。

    無論是組長的怒火,還是遊戲的懲罰,都是付晨承受不起的。

    他收斂心神,路過置物室,並沒去取存放在冰箱內的剩餘食物。

    無論何時,多屯點糧總不會錯。

    而且,若是被那些患者發現,自己拿着昨天的晚餐敷衍了事,誰知道它們又會抽什麼風?

    片刻後,付晨來到食堂。

    光是粗略瞥上一眼,就不難發現今天排隊的職工,相比昨天驟減許多。

    不難推測,昨晚的死傷究竟多麼慘烈。

    萬事開頭難,對於詭祕世界而言,同樣如此。

    由於對環境、任務、機制的陌生,首日總是最爲難熬的一天。

    至於這些活下來的,要麼是腦袋靈光,要麼是各懷本事,總之都不簡單就對了。

    將思緒收好,付晨走到隊伍後方站定。

    沒等多久,就來到取餐口前。

    “該死的肉畜,拿着東西趕緊……”

    諸口鬼不耐擡眼,當看清來者之後,口中話語驟然一滯。

    它連忙換上一副笑臉,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碎牙。

    “您來啦~”

    話落,諸口鬼就俯下身,將滿滿當當的餐食端上餐車,推到付晨跟前。

    “這是五樓c區病患們的午餐。”

    這副熱情的態度,與昨日相比,簡直猶如天塹。

    一番獻媚討好,非但沒有博得付晨好感,反而讓他暗中戒備起來。

    他真不信平日裏作威作福的諸口鬼,僅因爲被自己收拾一頓後,就會變得這麼老實。

    黃鼠狼給雞拜年,哪能安什麼好心?

    不過,付晨並沒多說什麼,只是淡淡地誇讚道:“挺識趣的嘛,倒也省得我接着忙活了。”

    “忙活”二字,付晨說得格外的重,威脅意味不言而喻。

    諸口鬼連忙擠出一抹訕笑,躬身道:“這是自然……”

    見狀,付晨便推着餐車離開。

    看着他離去的背影,諸口鬼眼中寒芒暴射,陰惻惻地念叨。

    “暫且讓你威風半日,今晚要你必死無疑!”

    說完,它渾身上下的所有嘴巴,同時咧出森然獰笑。

    看得旁人觸目驚心,無不感到一陣膽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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