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情形,邪蓮的面色驟然陰沉,冷聲問道:“爲什麼?”
“他是我的朋友。”
蓮抿着嘴,神色略顯倔強。
“呵,不就是這個自以爲是的傢伙,給你起了個可笑的名字麼?”
“蓮?我不喜歡。”
“你是玫瑰,我是荊棘,這是自我們分裂那天就被註定的命運!”
話落,無數荊棘開始扭動,朝着付晨等人呼嘯而去。
一行人皆是連忙躲避,不敢爭其鋒芒。
付晨從道具欄內取出無根水與棺釘。
心念一動,二者交融。
緊接着,他又朝邪蓮飛速逼近。
霎時間,攻守易形!
可邪蓮竟是毫不慌亂,反而對蓮說道:“你看,他跟那些人有何不同?都是些想要傷害我們的存在罷了。”
話落,它便操控着一道足有成人腰身粗的荊棘砸落付晨跟前。
前路被阻,付晨只好將棺釘投射而出。
嗖!
電光石火之間,棺釘就迫近邪蓮跟前。
卻受到不知名的阻力,射速驟減,最終無力地落向地面。
叮——
一聲脆響顯得極爲無力。
付晨眉頭微皺,手提雷擊木劍,想要再次拉近距離。
蹭蹭蹭!
數道鋼鐵般堅硬的荊棘從不同角度襲來。、
迫於無奈,付晨只好朝後方退去。
與他的情況相仿,臨淵等人皆是寸進不得。
根本就不在一個層次……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而這裏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邪蓮緩步朝蓮靠近,臉上帶着一抹邪笑,但卻極有耐心地進行勸誡。
“現在,想必你也想起來了,我們以前經歷過什麼。”
“等我把他們全部殺光,再幫你摘除一次記憶。”
“你還能跟以前一樣無憂無慮,就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邪蓮伸出乾枯蒼白的手掌,撫上蓮乾淨白皙的面龐。
它漆黑的瞳孔裏,逐漸升騰起一抹光亮,彷彿對方寄託着自身的所有希望。
“所有罪惡,都由我來承擔,好麼?”
蓮的雙眸也不復純粹,其中情緒顯得無比複雜。
它沉默半晌,最終點了點頭,“好。”
得到這樣的回覆,邪蓮終於笑了起來,看着狼狽躲避荊棘攻勢的付晨等人,冷聲說道。
“所有欺負過我們的人,都將遭到報應。”
“我會讓它們承受千百倍的痛苦,永世不得超生!”
正當邪蓮的笑容愈發扭曲之時,耳邊突然傳來一道聲響。
“對不起……”
邪蓮面容一僵,低下頭,看向側腹部那根漆黑的棺釘,不可置信地喃喃道:“爲什麼?”
“我們都很累了不是麼?”
蓮的臉上露出一抹苦澀至極的慘笑,將邪蓮抱在懷中。
“就讓一切都結束在今晚吧。”
“這些年,辛苦你了。”
邪蓮陡然瞪大雙眼,憤怒、不解、悲哀……
所有情緒皆是無比強烈,終究不肯釋然。
“錯的不是我們,爲什麼要讓我們承擔?!”
與此同時,場上的所有荊棘驟然停止攻勢。
氣喘吁吁的付晨望向荊棘中央的雙蓮,駭然發現黑與白的光點,竟在同時消散。
“這是怎麼回事?”
看着這出乎意料的一幕,付晨已是眉頭緊鎖。
他推測蓮受傷後,邪蓮會出現。
也想過一旦開戰,就將無法控制局面。
但卻沒有算到,邪蓮生死後,蓮也會喪失性命。
“小子,沒想到你也會遺漏這種細節。”
金瞳悠悠一轉,傳來週六乙的聲音。
“善惡同體,二念共生。”
付晨陡然瞪大雙眼,瞳孔縮如鍼芒。
他竟是讓蓮殺了它自己……
想要完成主線,只有這麼一種結局麼?
付晨踏着荊棘散落的灰燼,邁步朝蓮走去。
隱約間,他能感受到對方眼帶謝意,是在道別……
雖無言語,可付晨的心緒卻是翻涌不定。
各類情緒交雜,醞釀出一種對他而言極其罕見的情緒——悲傷。
對此,週六乙自然有所察覺,突然問道:“小子,你想救他麼?”
“有什麼方法?”
“簽訂魂念契約,讓它活在你的體內。”
付晨雙眼微眯,沒有絲毫猶豫。
他咬破指尖,臨空開始撰寫符文。
周遭,青鸞與霧色不禁有些愣神,唯有臨淵明白付晨用意。
很快,顆顆晶瑩剔透的血滴懸空漂浮,按照指尖劃過的軌跡,繪製成一道古老晦澀的咒文。
“以吾血爲契,以汝魂爲鎖!”
“借九天與淵之力,破往生與死之壁!”
“借吾之血肉,存汝之殘魂,在此締結契約!”
“汝,可願意?”
近乎散盡的黑白光團中,傳來蓮無比虛弱的迴應。
“我願意……”
契約達成的剎那,虛幻的光團化作一道流光,直直地落在付晨胸膛,構成一道玫瑰與荊棘的圖案。
直到這時,付晨才長長地舒了口氣。
他能感覺到蓮的存在,只是無比虛弱罷了。
“蓮?”
付晨還想取得聯繫,卻發現對方似乎陷入沉睡。
也罷,好好休息吧。
“恭喜啊~”
週六乙陰陽怪氣地說道:“體內又多了一名‘租客’。”
“確實應該恭喜。”
付晨沒有回懟,只是慶幸自己有機會能彌補過錯。
“不過,這小孩的確不太一般。”
“有什麼說法?”
付晨眉頭微皺,問道。
“世間有煞上百種,可十二神煞卻不常見。”
“如果沒錯的話,這個小傢伙命裏帶着太陰勾絞煞。”
“勾絞入命口舌生,招引禍害亦不輕……”
一番言語,聽得付晨滿頭漿糊,疑惑道:“啥意思?”
“身前歷經悽苦,死後化鬼爲王。”
“很強麼?”
“成長起來,大概跟我巔峯時期差不多吧。”
週六乙冷笑着說道,轉而開始自賣自誇起來。
“想當初,喪門地喪跟天狗弔客這兩種神煞,就被我……”
話沒說完,就被付晨咂嘴打斷。
“嘖,也不知道是誰,在縛靈合院被災禍級的李家姐弟壓得跟孫子似的。”
“我們同生共體,你沒必要這樣損自己吧?”
“我無所謂,實話實說而已。”
付晨聳聳肩,不以爲意地說道。
正當這時,黑暗中突然傳來一陣掌聲。
“真是多虧了你們呀~”
付晨尋聲看去,身軀驟然緊繃。
“還沒結束麼?”
黑暗裏,逐漸顯露出一道人影,竟是頭天見到的院長!
他臉上露出一抹淺笑,目光落在付晨身上,將其餘三人全然無視,儼然並不放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