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看外貌,年齡大致與付晨相仿。
他正推着小賣部的售賣車,朝車廂內趕去。
“麻煩讓一下,讓一下……”
見這幅慌張的神色,付晨很快做出推測。
對方是名選召者,而且還是第一次進入詭祕世界的新人。
不過,他卻不打算多說什麼。
只是微微側身,將過道讓開。
卻不料那推車少年沒走出幾步,就被一聲冷哼喝止。
“該死的肉畜!沒長眼睛嗎?!”
肉瘤鬼擡腿一蹬,直接將零食車踹翻,各類零食散落一地。
見此情形,少年已是急得不行,額頭滲出豆大的冷汗,連聲致歉道:“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有用嗎?”
肉瘤鬼俯下身,嘴角扯出的弧度,牽動數顆肉瘤不住抖動,讓人本能地覺得噁心。
可少年卻是無暇顧及,他只能感覺到,無比濃郁的殺意正籠罩自己。
也許下一瞬,死亡就會來臨。
“正好給我打打牙祭。”
肉瘤鬼伸出舌頭,臉上的表情愈發扭曲。
嚇得少年胯下一陣溫熱,一股騷臭味隨之傳來。
見狀,肉瘤鬼非但不嫌棄,反而愈發興奮起來。
“再來多點,再來多點!”
說着,它便俯下身,張嘴去舔那攤水漬。
少年頓時汗毛倒立,濃烈的反感與畏懼混合,化爲一種更爲惡劣的情緒,使得他渾身上下都在顫慄。
“不要……不要靠近我……”
“你有說不的資格嗎?”
肉瘤鬼舔了舔嘴,意猶未盡地說道:“恐懼到極致時的產物,果然最可口了~”
“快點,別逼我生撕了你!”
說着,它便步步朝少年逼近過去。
“嘖,口味挺獨特啊。”
付晨咂嘴搖頭,露出一臉嫌棄的模樣。
肉瘤鬼猛然轉頭,滿臉的瘤子隨着動作甩動,竟是掀起一陣肉浪。
“骯髒的東西,真覺得我不敢動你嗎?”
面對這番威脅,付晨無所謂地攤了攤手。
“老子就在這呢,來唄~”
“不知死活!”
話落,肉瘤鬼周身鬼氣升騰,過道內的氣溫驟降幾度。
光線在濃郁鬼氣的逼迫下,霎時變得黯淡起來。
少年見此一幕,連逃跑的力氣都無法提起,雙腿一軟便癱坐在地。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他胡亂蹬着雙腳,將蜷縮的身軀挪至角落,口中不斷求饒與祈禱,儼然已被嚇破了膽。
這幅神情和姿態,不由得讓付晨想起秦宇,輕聲喃喃道:“爭點氣啊,新人。”
五指微張,合攏之際,雷擊木劍赫然出現。
滋啦啦——
付晨懶得多言,提着木劍,雙腳一踏便朝肉瘤鬼衝了過去。
正當即將殺到之際,身旁突然傳來一道聲響。
“沒想到你還會回來。”
“不過,沒必要鬧出太大動靜吧?”
話音落下,充斥整個過道的漆黑鬼氣清楚一空,顯露出人偶主管的身形。
它仍留着一頭瓜皮般整齊的黑髮,身着一身黃橙連衣長裙,行蹤也與當初一樣飄忽不定。
說完,他又指向被肉瘤鬼踹翻的零食車,繼續說道:“尊貴的乘客們,可都無法享受到應有的服務了。”
這一番話,字字句句不提列車,可一言一語皆是站在列車組的立場。
就連向來狡詐的人偶,一時間也找不到有何紕漏。
它平緩地轉過腦袋,平靜地直視着肉瘤鬼,說道:“這位乘客,請跟我來。”
“哼,給你個面子。”
肉瘤鬼冷哼一聲,氣焰無比囂張,大搖大擺地跟在人偶身後離開。
“死到臨頭,還裝腔作勢麼?”
週六乙眯了眯眼,語氣戲謔地說道。
對此,付晨卻是搖了搖頭。
根據對人偶主管的瞭解,推測道。
“如果對方能殺的話,那破人偶下手會比我還乾脆。”
“既然它露出這幅態度,那就說明這名乘客地位不低。”
“至少,足以稍稍無視列車的‘規矩’。”
這時,少年才逐漸平復驚恐的心緒,目光驚疑不定地看向付晨。
付晨似有所覺,告誡道:“哪怕是販賣零食,同樣也有很多講究。”
“建議你先去休息室換條褲子,否則的話,恐怕會死。”
少年不禁有些難爲情,從地上爬了起來,又猛地回過神,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多?”
付晨仰頭看着車廂序號,淡笑着應道:“一個月前,我也是這節車廂的乘務員。”
少年聞言,臉上頓時流露喜色,言語隨之親切不少。
“原來是前輩!”
付晨淡淡一笑,頗感好奇地問道:“你們是被強制召入的麼?”
“這是我們學校組織的,”
少年撓了撓頭,如實說道:“爲了增大能被分配到一起的概率,相互有個照應。”
“我們高二年級的所有學生,都在同一時間使用特殊登錄器進入詭祕世界。”
“可是,已經有大半同學,都通過免死機制回到現世了。”
少年重重一嘆,似乎非常苦惱,“那樣的話,詭祕之氣仍會存在,簡直就是無休止的折磨。”
聽到這裏,付晨眉頭微皺,暗道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不禁回想起,一個月前慘死在這趟列車上的同學們。
那時候,可沒有什麼免死機制。
不會有重返現世,重新再來的機會。
死亡,就意味着生命終止。
“我可能也快堅持不住了。”
少年苦澀地笑了笑,眼裏似乎是對死亡的釋然。
見此情形,付晨懶得再多說什麼,淡淡地說道:“那就祝你好運吧。”
就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少年突然開口追問道:“前輩,你那時候是怎麼熬過去的?”
“我們是被強制選召進來的。”
“熬不下去,只有死路一條。”
少年聞言,陡然瞪大雙眼。
“我們整個班級,最後只剩下十三個人。”
“大多數人,都被地永遠留在這裏了。”
付晨轉過身,眼裏一片平靜,問道:“現在,你還覺得苦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