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中,氣氛醞釀變得無比緊張。

    “新人,你的事情有點多。”

    漆黑的長髮下,幽幽傳來一道聲響,並不掩飾愈發濃郁的殺意。

    “提出工作遇到的問題,難道不合理麼?”

    付晨聳聳肩,理直氣也壯。

    長髮鬼又沉靜半響,然後纔出聲說道:“每位員工的崗位,以及所負責的區域,都是經過商議,逐層安排下來的。”

    “短時間內,我也無法做出調整。”

    聽完這一番話,付晨不禁皺起眉頭。

    本以爲,只是調整工作區域,就連職位都不需要變動的小事。

    誰知道,這再來酒館竟有這麼多條條框框?

    不過轉念一想,倒也正常。

    產業龐大、員工衆多,不多設些規矩,還真不好管理。

    心念鬥轉間,付晨突然意識到,或許這就是自己接觸上層的機會。

    於是,便開口問道:“那我該找誰去申請?”

    說完,付晨又裝模作樣地補充一句。

    “那處爛肉堆,我是一天都不想多待了。”

    話音剛落,就能感覺到一縷鬼氣悄然升騰。

    陰風盤旋,撥開長髮,顯露出一張比紙白的面龐。

    長髮鬼瞪着一雙渾濁且無眼白的雙瞳,開口說道:“如果你真有意見,可以去找副店長提……”

    它的語氣森冷且平淡,但卻流露出一股濃郁的威脅意味。

    似乎只要付晨敢去,就會發生一些關乎生死的惡劣事件。

    可他卻跟沒聽出來似的,笑着說道:“那太好了,請問去哪能找到副店長呢?”

    話剛說完,長髮鬼眼中的殺意已經宛如實質,只差將其付諸行動了。

    對此,付晨自然有所察覺。

    可送上門的機會擺在眼前,哪裏能夠放過?

    哪怕日後工作會遭到針對,可自己又不是真來打工的。

    只要能將再來酒館收入囊中,哪還需要顧忌一個倉庫經理憎惡與否?

    說裁員就裁員!

    想辭退就辭退!

    “副店長的脾氣不太好,我勸你……”

    長髮鬼意味深長地警告着,可話沒說完就被付晨打斷,“沒事,我相信它一定是個通情達理的上司~”

    暗諷一把,感覺不錯。

    面對有恃無恐的付晨,長髮鬼隱約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可一時半會兒的,它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沉默半餉過後,長髮鬼冷漠地說道:“每天九點,它會巡視各個區域,監督各職工作。”

    “新人,我們來日方長……”

    冰冷地撂下一句後,長髮鬼便飄然離開。

    “嘖,我跟你來日方長個屁!”

    付晨咂嘴搖頭,心中暗暗吐槽,“什麼檔次,還想對我施壓?”

    周遭,不少同事投來戲謔的目光。

    付晨淡淡地瞥了一眼,問道:“你們很喜歡湊熱鬧?”

    “桀桀桀……新人,我看你是完全不懂經理的手段噢。”

    這時,一聲滿帶戲謔的言語傳來。

    付晨一挑眉頭,尋聲看去。

    一名只剩上半截身軀的鬼物,正不懷好意地看着自己。

    “有說法?”

    付晨走上前去,饒有興致地問道。

    “你以爲,我們的工作區域都是誰安排的?”

    “不是上層麼?”

    “是經理……”

    半身鬼眯着眼睛,掩飾着瞳中的怨毒。

    “你身爲活人,它就要你接觸最噁心的屍塊。”

    “我失去雙腿,它就要我搬運最沉重的貨物!”

    “我們這些底層員工,根本沒有說‘不’的權利……”

    付晨微微一愣,沒想到鬼物間也存在職場剝削。

    長髮鬼的行徑,更是尤爲惡劣。

    沒有別的原因,全靠個人的惡劣喜好。

    “以前沒人向上層提議過?”

    “生瓜蛋子纔會做這種事。”

    半身鬼咧嘴一笑,繼續說道:“那些敢有異議員工,或早或晚,都會死在經理手上。”

    “新人,來日方長~”

    說完後,半身鬼就以手撐着身子,以爬行的方式離開。

    之所以對付晨說這一番話,顯然並不是出於善意的提醒。

    而是想看他活在恐懼裏,整日惶恐的悽慘模樣。

    不過,付晨並不在意。

    無論如何,對再來酒館的調查,都比自己預期的速度快上許多。

    等明日見過副店長,通過旁敲側擊,多少能夠了解更多內情。

    這般想着,付晨大搖大擺地跟隨衆鬼,朝宿舍區走去。

    少頃,來到酒店後方。

    那是一棟僅有兩層高的小樓。

    付晨按照鑰匙上的編號,找到自己的房間。

    屋內面積不大,兩側牆壁分別擺着兩張上下鋪,使得空間更加狹小,讓人覺得無比壓抑。

    此時,牀邊已經坐着一頭鬼物。

    見有人推門而入,當即投來目光。

    發現來者是活人以後,細小的瞳仁裏閃過一抹冷冽的寒意。

    付晨似無所覺,問道:“哥們兒,哪張牀鋪還空着?”

    “肉畜也配睡牀?”

    細瞳鬼邪笑着喝道:“滾去廁所,那裏才適合你。”

    “呼~”

    付晨舒了口濁氣,將袖口挽起,又問道:“你的牀鋪在哪?”

    細瞳鬼站起身,走到付晨跟前。

    它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就感到一陣劇痛從臉頰傳來。

    視線中,飛出幾顆半沾血液的牙齒。

    “問你話呢,湊這麼近幹嘛?”

    細瞳鬼被這一記擺拳轟得七葷八素,顯然還沒回過神來。

    它捂着嘴巴,腦袋發懵地看向付晨。

    癱坐在牆角的模樣,好似一頭無助的綿羊。

    “沒事,咱也別把寢室弄髒,晚點還得睡覺呢。”

    付晨上前,一把提起它的腦袋,強拖硬拽地朝衛生間走去。

    細瞳鬼喫痛,張牙舞爪地想要掙扎。

    一陣寒芒閃爍,漆黑的棺釘直直地嵌入眉心。

    在封邪之力的作用下,細瞳鬼就連痛嚎都變得有氣無力。

    隨後,房間最深處的衛生間裏,便傳出各種異樣的敲擊與悶響。

    ……

    房門再次被人推開。

    一胖一瘦兩頭鬼物,陸續走入屋中。

    前者耷拉眼皮,胖到不具人型。

    後者四肢細長,形似竹竿一般。

    聽見衛生間傳來異響。

    肥胖鬼眉頭一擰,脂肪擠壓本就耷拉的眼皮,使得眼睛都快看不見了。

    “細瞳!你在廁所幹嘛呢!”

    迴應它的,又是一聲悶響。

    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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