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控制臉上的表情,隨即回想起高驍勝的強迫症,以及乾淨整潔的書本桌面。
索性直接擡手捂住口鼻,將眉頭擰成一個川子。
這副窘迫的模樣落在三名同學眼中,逗得它們捧腹大笑。
“學委還是一如既往地愛乾淨呢~”
“可惜咯,好多美食都喫不得。”
“勝哥,不去你清潔出來的角落麼?”
付晨擡眸一撇,發現角落裏擺着一副桌椅。
雖說地板有被人拖過的痕跡,可依舊骯髒不堪,不過大致能夠看出水磨石原有的紋路。
付晨擺擺手,旋即朝角落走去。
在椅子上落座後,又把羅麗麗的腦袋放在桌面上。
一雙眸子時而明亮,時而暗沉,顯然思緒繁多。
少頃,異響在整個教室內響起。
喀嚓——
嗤啦……
付晨用餘光留意周遭景象。
自己的三名同學已經撲在屍骸之上,面目猙獰地撕扯肉塊。
不一會兒,它們的面龐就被鮮血染上,使本就扭曲的神色更加可怖。
這一刻,眼前的屍體不再屬於朝夕相處的同學,僅僅是一道新鮮誘人的餐食罷了。
章柳擡起手,猛地探入屍體腹部。
尚有餘溫的血液霎時涌了出來,順着光滑的肌膚滑落。
“該死,這麼好的皮膚,真該死!”
章柳將雙目瞪大到駭人的程度,眼球幾乎快躍出眼眶。
兩隻手掌同時發力,直接將屍骸的腹部撕開一道豁大的扣子。
內部臟器霎時滑落兩旁,升騰起淡薄的白氣。
“熱乎的纔好喫!”
章柳咧着嘴角,扯起一截腸子賽入口中。
一旁,梁宏磊也不甘示弱。
它一把掏出胃袋,一口咬了下去。
呈糊狀的不明物體涌了出來,那是羅麗麗還未消化乾淨的午餐……
見此情形,付晨眉頭微皺,突然出聲說道。
“你們注意着點,別弄得太髒。”
“李老師的性格,你們是知道的。”
一番話說的底氣十足,顯然是有所依仗。
自從來到這座怪異的書院以後,付晨始終都在留意着周遭發生的事情。
心神疲憊的同時,也得到不少收穫。
比如李老師面對血液,下意識地躲閃動作,以及當即要求清理課堂。
不難推測,它也是個愛乾淨的傢伙。
極討厭自己的東西被弄髒,其中也包括授課時的教室。
果不其然,隨着付晨一番話落下,忘乎所以的三位同學紛紛停了下來。
滿臉鮮血的黃希川轉過頭來,訕訕地笑了笑,應道:“勝哥,我們有分寸的。”
這聲聲“勝哥”的稱呼,聽得付晨雖有疑惑,但也不便多問。
他擺了擺手就不再搭理。
陸續有其他班級的學生,擡着屍體喜笑顏開地走入這間教室。
當它們看見角落裏的付晨之時,目光不約而同地頓了頓。
可發現後者捧着一顆頭顱,滿臉陰鬱的模樣,就沒誰上前打擾。
漸漸地,濃郁的血色將整間教室勾勒成一副人間地獄般的景象。
周遭的異響愈發紛雜。
攪得付晨心神不寧,逐漸煩躁起來。
他保持着輕柔的動作,放下手中的頭顱,邁步走到黃希川等人身旁。
此時,整具屍骸的血肉已被啃食殆盡,僅剩骨架上殘留着些許筋肉。
付晨一推眼鏡,鏡片上閃過一抹寒光,催促道:“動作快點,老師還在等我們回去呢。”
“嗝~”
章柳打了個飽嗝,揚起一張血淋淋的面龐,愜意地笑了起來。
“骨架還沒處理完呢。”
邊上,梁宏磊默不作聲,直接將一根小臂骨賽入口中,一陣胡亂咀嚼。
發出一陣“嘎吱”脆響,嘴角處不時溢出些暗紅色的液體。
付晨眯了眯眼,沒有說話。
光是靜靜地站着,就使三頭鬼物的動作快上許多。
一陣生吞硬嚥,徹底將整具屍骸處理乾淨。
付晨不由想到,所謂喫人不吐骨頭,大抵也就是這樣了。
“走吧。”
語氣平淡地撂下一句,他就走在前頭帶起路來。
一人三鬼,露出走出教室。
雖說外界的空氣仍舊帶有詭祕世界特有的渾濁,可總比那間教室好上許多。
付晨深深地吸了口氣,將心底的躁意撫平。
一路沉默前行,路過衛生間時,他突然停下步伐,簡短地說道:“清洗一下吧。”
態度殷勤的黃希川率先表態,徑直走到洗手檯前,埋頭就開始清潔起來。
梁宏磊撓了撓頭,也跟着走了進去。
唯有章柳仍舊站在原地,皺着眉頭看向付晨,問道:“高學委,你今天怎麼有點不太對勁?”
付晨心中一沉,不露痕跡地推了推鼻樑上的鏡框,反問道:“怎麼了?”
“平常也沒見你這麼關心羅麗麗啊。”
章柳一挑眉頭,滿是麻子的臉上漸漸顯露出道道黑筋。
付晨見狀,不禁暗道糟糕。
自己不過是憑藉目前掌握的情報進行演繹,誰知道這個高驍勝平時又是持着怎樣的態度?
難不成,它還是個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傢伙?
倒是挺風流的……
思緒飛速翻涌,在腦海中構造出新的形象。
沒猶豫多久,付晨回想起羅麗麗悽慘的死狀,隱晦不明地說道:“這次跟以往不同,不是麼?”
說完,他便將話鋒一轉,強行轉移話題,“不想被老師責罰的話,你最好向它學習一下。”
付晨指着清潔完畢的黃希川,幽幽說道:“李老師喜歡聽話的學生。”
“哼,你們這些班長、學委、課代表,也不知道是站哪邊的。”
章柳冷哼一聲,旋即朝衛生間走去,“一羣狗腿子罷了,遲早會被它們殺光的。”
付晨聞言,臉上流露出些許怒意,實則陷入一陣沉思。
站哪邊?
難不成,老師跟學生還分作兩股勢力麼?
這座書院怎麼這麼複雜……
想到這裏,付晨不禁感到一陣頭大。
黃希川見他面色陰晴不定,走上前來示好道:“勝哥,不用理她,女生的嘴皮子碎的很。”
付晨這纔將怒色收斂,沒有多說什麼。
又過了一會兒,一人三鬼才重回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