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氣升騰,陰風肆虐。
吹得女人長髮飛舞,也撥動那身凌亂破損的衣物,難免露出些許春光。
可病態灰白的膚色,怎麼都無法引人想入非非。
感知危險,女人面露警惕之色。
雖說它臉上暴起的青筋無比猙獰可怖,但那並非發現破綻的鬼化。
見此情形,付晨心中稍定。
這一次,他又賭對了。
僅是鄰居關係,女人對高驍勝的瞭解自然不多。
只要不犯致命錯誤,基本不會導致演繹失敗。
猶豫片刻,憤恨還是牢牢佔據女人心頭。
親情也好,愛意也罷,怎能輕易放過殺夫仇人?
即便自知可能會死,它還是義無反顧地發起攻勢。
付晨雙眼微眯,不閃不避,提着狼牙棒迎上前去。
周身鬼氣暴漲,使他速度驟提一截,幾乎拉出一道殘影。
電光石火之間,兩股截然不同的鬼氣撞在一塊。
黑煙升騰散逸,兩道人影相互廝殺。
在付晨手中,狼牙棒或掃或劈。
每一擊都勢大力沉,每個角度都刁鑽無比。
劃開寂靜的夜色,破風聲呼嘯不止。
女人不甘示弱,身形飄忽不定。
即便一雙鬼手已經鮮血淋漓,也無法遏止心中的進攻慾望。
付晨或閃或避,尋找時機發動攻勢。
每次出手都有真有假,迷惑着女人的判斷。
纏鬥許久,久爭不下。
最終,付晨的一記佯攻終於誘使女人露出致命般的破綻。
心中沒有半點遲疑,揮起狼牙棒就朝女人的後背砸去。
鋒刃的倒刺沒入肌膚,再劃出時勾起大片血肉。
僅是一擊得手,就使女人血肉模糊。
一聲慘絕人寰的痛嚎聲響起。
女人一陣後掠拉開距離,看向付晨的眼中滿是恨意。
不知爲何,竟有兩道血淚從眼角滑落,慘白的面容徒增些許悽然。
“阿姨,或許你有你的苦衷,可我也有非勝不可的理由。”
付晨略一甩手,將殘留在棒身上的血肉抖去。
無論如何,這個女人一定要死。
否則的話,誰知道往後它會做些什麼?
來自暗處的覬覦,往往最易取人性命。
殺意已起,付晨不再多言,再次展開奔襲。
狼牙棒在地面拖行,劃出長長的一道溝壑。
這副殺氣騰騰的姿態,看得女人不免露怯。
慌亂躲閃之際,周身破綻越來越多。
僅僅片刻時間,它就已經化作一個血人。
陣陣虛弱感襲來,迫使女人最終失力倒地。
此時,付晨也是氣喘吁吁,一身校服徒增數道豁口。
他緩步來到女人跟前,低聲問道:“有什麼遺言麼?”
“不要……”
“再演戲了……”
斷斷續續的虛弱言語,使得付晨瞳孔微縮。
可遍體鱗傷的女人已經閉上雙眼,似乎是在等待死亡。
付晨很想問些什麼。
可向旁人詢問自身經歷,不僅愚蠢,還會化作這場演繹最致命的破綻。
種種顧慮使他保持沉默,擡起狼牙棒就朝女人腦袋落去。
噗嗤——
頭顱迸裂的屍骸微微抽搐,隨後就喪失所有氣息。
夜風拂過街道,將血腥的氣味吹得老遠。
目光低垂,駐足原地陷入一陣思索。
這一戰,不僅驗證了自己的猜想,同樣獲得了不少情報。
這對兇夫悍婦的孩子名叫小左,暫時不確定男女,但跟高驍勝處於同一社團。
父母被殺,恐怕日後還會帶來不少麻煩。
對於已行之事,付晨向來不會後悔。
他沉默地提起狼牙棒,轉身回到家中。
其實按照原身的性格習慣,免不了會在殺戮之後帶回一些“戰利品”。
例如女人佩戴婚戒的無名指就很合適。
可付晨終究只是演繹,並非要完全成爲高驍勝。
這種私密的愛好,即便他已經留意到了,可也不願意去模仿。
片刻後,付晨回到家中。
向來勤儉的老人沒有關燈,屋內也沒有動靜。
回想着先前的種種情形,付晨心中有不少困惑,但卻沒有蠢到敲門詢問。
從老人的表現來看,這種事情以往都是高驍勝做的?
所以它纔會自然而然地回到屋中,只爲孫子留下一盞明燈。
因爲需要面對諸多惡劣事件,所以才逐漸養成高驍勝嗜血扭曲的性格麼?
如此設想的話,那些刑具便有了解釋。
在某些時候,殘暴製造恐懼,能化作最好的武器。
付晨將燈熄滅,慢步走上樓梯。
回到房間,將沾染鮮血的狼牙棒放回衣櫃,隨後又脫掉身上有些破損的校服。
擡眼看下掛鐘,已是凌晨一點多鐘。
即便身心極其疲憊,可付晨還不打算休息。
他在書桌前坐下,拿起桌面上的相框,放在跟前一陣端詳。
“社團的合影麼?”
目光一陣搜尋,很快就在角落裏找到一個稍顯瘦小的身影。
與旁人一樣,它也掛着一副笑臉。
笑意洋溢的眉眼,與那對夫婦極其相似。
“小左?”
付晨靠着椅背,長長地舒了口氣,不免有些身心俱疲。
靜坐片刻,他回到牀上躺下。
隨着心神鬆懈,很快就有睏意襲來。
沒過多久,付晨便陷入夢鄉。
待夜色更加深沉,樓下才傳出窸窸窣窣的動靜。
緊接着,樓道內又有腳步聲響起。
嘎吱——
付晨的房門被推開一道門縫,一顆腦袋探了進來。
略一掃視,就將視線落在他的身上。
那雙蒼老渾濁的雙眼裏,流露出近乎病態的偏執情緒。
“小勝啊……他們都走了……你要乖……要好好陪爺爺啊……”
沙啞的聲音呢喃說着,好似惡魔口中發出的低語。
昏暗的光線下,一道枯槁的人影走到牀邊。
它弓着腰,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付晨。
若是有旁人在場,恐怕會被這一幕嚇得脊背發寒。
付晨似有所覺,但卻只是翻了個身,甚至以背部示人。
見此情形,老人扯了扯被角,替他把被子蓋好。
隨後,它又將掛在椅上的破損校服拿走。
關上房門,屋內又陷入一片寂靜。
少頃過後,付晨睜開雙眼。
“現在看來,今天的戲並沒有露出破綻。”
“否則的話,剛剛它就該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