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付晨腸子都快悔青了。

    他迴避着女人的目光,問道:“葫蘆呢?”

    “桌上呢。”

    付晨順着女人所指看去,牀頭櫃上靜靜地放置着那枚化念葫蘆。

    於是,他就將肖黛萱放在牀上,又拎起葫蘆,將化念酒灌入它的口中。

    見此情形,女人自然明白髮生了什麼。

    雙眸中玩味不再,反而顯得頗爲複雜。

    沉默半餉後,女人才幽幽說道:“好好對人家。”

    這一次,付晨倒沒解釋太多,只是淡淡地說道:“我不會再讓它因我而受到牽連。”

    “嘁~還說不是你的小女朋友?”

    女人發出一聲嗤笑,將稍顯沉重的氣氛打破。

    它走到書桌前坐下,熟絡地點上一根細支香菸。

    屋內再次陷入一陣沉默。

    待付晨將肖黛萱安頓好後,轉頭對女人問道:“今晚真準備睡這?”

    “不然呢?剛把到的姘頭被你弄死了,要老孃睡大街不成?”

    女人吐了口煙霧,感受到它頗爲幽怨的目光,付晨咧嘴一笑,不以爲意地說道。

    “那就麻煩你,下次找個不會被我弄死的。”

    “呵,最該死的還沒死呢。”

    說着,女人目光一瞥,落在書桌上的相框之上。

    它看着照片中的自己,縷縷鬼氣不可控地散逸開來。

    喀嚓——

    相框應聲出現一道裂痕。

    “媽……”

    付晨皺着眉頭,輕喚一聲,生怕女人陷入暴走。

    好在它並非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很快就將鬼氣收斂,喃喃說道。

    “我的好兒子,當初你爹拽着我的頭髮,去把你換了回來。”

    “本想讓你乾乾淨淨的,怎麼混成這副德行?”

    付晨抿着雙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或者說,這種時候保持沉默纔是正確的選擇。

    見他這副模樣,女人自嘲般笑了笑,“命該如此。”

    “時間不早了。”

    付晨擡眸看眼牆上掛鐘,結束這個沉重的話題。

    女人掐滅香菸,擡手摸了摸付晨的腦袋。

    “養足精神,好好學習。”

    說完,它就又鑽入被窩,老神在在地躺了下去。

    短短數息時間,就有輕微的鼾聲傳來。

    小小的雙人牀,睡上兩人就已殊爲不易。

    付晨不免有些無奈,幽幽地嘆了口氣。

    一個是因自己受難的同學,一個是名義上的母親。

    無論哪個都不好趕,似乎只能委屈自己了。

    他走到門邊,將電燈熄滅,隨後就摸黑在書桌上趴下。

    一夜無話。

    次日清晨,付晨就從半睡半醒的狀態中甦醒過來。

    他靠着椅背,扭了扭發僵的脖頸。

    睡得昏昏沉沉,好在高驍勝的體質經得起折騰。

    “唉……”

    付晨微微一嘆,擡頭看向掛鐘,堪堪六點出頭。

    從書桌前起身,走到牀邊。

    牀鋪上,二女竟是抱作一團。

    肆意的睡姿,不整的衣裳,乍泄的些許春光……

    見肖黛萱將腦袋縮在女人懷中,付晨不禁有些發矇。

    這……

    這是什麼情況?!

    這番場景,付晨自然尷尬至極。

    時間不等人,書院可不允許遲到。

    沒猶豫多久,他就擡起手,戳了戳肖黛萱露出半截的香肩。

    滑滑的、軟軟的,又帶着一種常人難以擁有的冰涼。

    見對方遲遲未醒,付晨只好又伸手輕推。

    “醒醒,上學了。”

    “嗯?”

    肖黛萱口中發出一聲嚶嚀,竟是將腦袋埋得更深了些,在女人那片富裕的資本里蹭了蹭。

    “搞什麼啊?!”

    付晨一陣咬牙切齒,眉頭緊鎖顯得極其難堪。

    大場面見過不少,這麼“大”的確頭一次見。

    爲了避免發生更爲尷尬的事,付晨一把將被子掀開。

    “起牀了起牀了!”

    稍顯嚴厲的語氣,又被眼前一幕憋了回去。

    只見肖黛萱的裙子折到小腹,再往下便是粉紅波點的小褲褲。

    女人的睡裙同樣凌亂,那是一條黑色吊帶……

    付晨心中一慌,連忙把被子蓋上。

    可突如其來的亮意,還是使肖黛萱悠悠醒來。

    它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眼裏一片茫然,根本搞不清楚狀況。

    一陣環顧,旋即發現站在牀邊躊躇不定的付晨。

    肖黛萱眼眸瞬間一亮,張開雙臂就飛撲過來,“驍勝哥!”

    付晨略一皺眉,側步微移,輕易躲過。

    撲了個空的肖黛萱重重地摔在地上,可它卻毫不在意,滿眼期待地問道:“這是你家嗎?”

    “不然是你家?”

    “那我們是不是……”

    說到這,肖黛萱察覺着自身情況,黛眉微微一皺,顯得有些失落。

    “別想太多,昨晚怕你死在路邊而已。”

    付晨略鬆口氣,故作從容道。

    這時,肖黛萱的目光落在牀鋪之上,語氣漸冷,“那女人是誰?”

    “感情你不碰我,就是因爲喜歡成熟的?!”

    女人也已甦醒,側臥托腮,眯着好看的眸子說道:“我是他媽。”

    話音落下,肖黛萱臉上狠厲的神色驟然一僵。

    它立馬換上一副笑臉,親暱的喚道:“媽~”

    一聲措辭,彷彿已經跨過戀愛階段,直接步入婚姻的殿堂,將自己視作高驍勝的自家人了。

    “別廢話了,再不出門咱們就要遲到了。”

    付晨一把提起挎包,腳底抹油就準備開溜。

    這種怪異的場景,簡直要比面對數十頭惡鬼還難應付。

    肖黛萱俏皮地吐了吐舌頭,對女人揮了揮手。

    笑而不語間,二者似乎有着某種默契。

    緊接着,它就從地上站起,拍了拍有些髒的裙子,連聲喚道:“驍勝哥,等等我~”

    付晨走下樓,看着竈臺前忙碌的背影,輕喚了聲,“爺爺。”

    此時,老人已經將飯盒裝好,打量了下付晨身後的肖黛萱後,頗爲滿意地笑了起來。

    見它這副模樣,付晨一把抓過飯盒塞入包裏。

    “我去上學了。”

    話音未落,他就朝門外走去。

    看着門前的重型機車,猶豫片刻,還是走向自己的自行車。

    付晨跨上車座,一勾腳踏。

    肖黛萱在後座坐下,伸手環抱付晨腰腹,並將小臉貼在他的背上。

    付晨渾身一僵,冷聲問道:“你是不是該保持點距離?”

    “我不!”

    肖黛萱異常倔強,竟是將雙手環抱得更緊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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