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鏈呼嘯,拽着煞氣鬼的身軀躍過門框。

    電光石火之間。

    付晨擡起右掌,無比精準地掐住煞氣鬼的脖頸。

    一個借力打力,將其重重地摁在門側牆上。

    嘭!!!

    紅磚被震出數道裂紋,轟得細小的石塊散落一地。

    身遭重創的煞氣鬼卻是咧嘴邪笑,任由猩紅血液溢出嘴角。

    它挑着眉頭,戲謔地說道:“小畜生,真長本事了?”

    “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會殺了你?”

    付晨眯起雙眼,深瞳中有闇火升騰,手中力道不斷加重,死死地將煞氣鬼摁在牆面。

    “哈……”

    煞氣鬼竟是將手中利器隨手一丟。

    即便被壓迫得幾乎說不出話,那副玩味的神情已經盡顯挑釁,似乎在說:“你做不到。”

    “不妨試試看。”

    付晨同樣笑了起來,名爲瘋狂的情緒在心底醞釀。

    鬼物而已,自己殺的還少麼?

    “桀桀桀桀桀……”

    “對,就是這樣,這纔是我認識的你~”

    週六乙興奮的言語自心底響起。

    殺念升,黑炎起!

    隨着付晨注入鬼氣,縷縷黑炎順着鎖鏈,朝煞氣鬼的脖頸逼近。

    可它始終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森然的笑容尤爲邪性。

    嘎吱——

    一道開門的聲響從屋內傳來。

    緊接着,又是一道蒼老的聲線響起。

    “小勝啊,不要打,不要動手!”

    語氣中滿是無助,甚至還帶上些許哀求。

    付晨側目看向那名朝自己匆忙走來的老人,心中莫名一顫。

    “呃……你看……”

    煞氣鬼將嘴角咧得老高,毫不掩飾得意之色。

    “你就是憑藉這種方式,維護那點可憐的存在感麼?”

    付晨咬着牙關,冷聲問道:“還是說,只有在這個殘破不堪的家裏,你才能找到一些可悲的地位?”

    這種人渣,留着只會是個隱患。

    殺意充斥眼眶,付晨當即加速催動焚靈火焰。

    轟!!!

    黑炎猛然升騰翻涌,霎時吞噬煞氣鬼的身軀。

    與此同時,老人已經邁着慌忙的腳步,來到付晨身側。

    “小勝啊,他是你爹,你不能這樣啊!”

    “爺爺,你別……”

    話沒說完,當那雙枯槁瘦弱的雙手,焦急地抓住付晨的手臂。

    翻涌的情緒就像泄了氣的氣球,終究還是敗下陣來。

    付晨眉頭緊鎖,看着老人滿目的哀求之色,內心竟是莫名刺痛。

    無奈的情緒逐漸壓過憤怒,付晨深吸口氣,將火焰遣散,也把鎖鏈收起。

    失去桎梏的煞氣鬼失力倒地,發出“嘭”的一聲悶響。

    直擊靈魂的灼痛感還未散去,它就迫不及待地叫囂起來。

    “小畜生,不是想殺了我嗎?”

    “你來啊!來!”

    “哈哈哈哈哈哈……”

    付晨胸膛劇烈起伏,一陣無言。

    老人走到煞氣鬼跟前,無比痛惜地擡手虛指,斥責道:“好不容易回一趟家,你就少說點吧。”

    “爲什麼每次都這麼刺激小勝啊?”

    “這孩子有多苦,你心裏不清楚嗎?”

    煞氣鬼雙手撐地,艱難地站起身來,一臉不耐地喝道。

    “老不死的東西,老子會變成這樣,還不是你教得好?”

    “這個家會變成這樣,還不是因爲他?”

    “趕緊給錢,錢到位老子就走。”

    老人氣得渾身顫抖,語氣也變得嚴厲起來,“他那時候懂什麼啊!”

    “我媽怎麼死的?”

    煞氣鬼面色冷漠,老人陷入一陣沉寂,彷彿被抽空了所有力氣。

    它將手探入上衣口袋,摸出一疊皺巴巴的陰幣,無力地擺了擺手,示意煞氣鬼離開。

    “呵,早這樣不就得了麼?”

    煞氣鬼將陰幣塞入口袋,走之前還不忘瞥付晨一眼。

    隨着它的離開,夜色重歸沉寂。

    晚風拂過街巷,帶着滲入人心的森冷。

    老人在屋前靜站許久,佝僂的背影盡顯滄桑。

    它沉默許久,纔對付晨說道:“小勝,別聽你爹的,是爺爺沒把他教好。”

    “都是爺爺的錯啊……”

    沙啞的聲線微顫,訴說着命運悲涼。

    付晨心緒翻涌,盪漾着一種莫名的情緒。

    這一瞬,他對高驍勝這個複雜的角色,有了更深的體悟。

    哪是什麼風光的至高不良?

    分明是連家事都無力處理的無助少年罷了。

    “爺爺,我們回屋吧。”

    付晨主動上前,準備將老人攙扶進屋。

    直到這時,他才發現那張滿是皺紋的蒼老面容,已經佈滿渾濁的淚水。

    “爺爺,沒事的,這麼多年我們都過來了,不是嗎?”

    “我有錢,咱們不心疼。”

    說着,付晨就將手伸入兜裏。

    心念一動,從系統賬戶內調出三千陰幣。

    並非取不出更多,而是怕老人收着不安。

    不出所料,當它看清那疊陰幣之後,就驚異地問道:“小勝,這錢……”

    沒等老人說話,付晨就強行解釋道:“這錢很乾淨,我不會學它的。”

    目前,重來酒館以及酒樓都在運行,每天都爲他帶來收入。

    這錢的來源確實乾淨,只是不屬於這裏而已。

    付晨也不清楚,這麼做會有什麼後果。

    但他可以確定,自己應該這麼去做。

    即便如此,老人心中仍舊不安。

    付晨咧出一個微笑,攙着老人朝屋內走去,半哄半勸地說道。

    “一把年紀了,晚上不好好休息怎麼行?”

    “放寬心,有些事情我來處理就行。”

    “爺爺你啊,把身體養的硬朗一些,以後才能抱曾孫嘞。”

    一通胡扯瞎掰,卻把老人逗得異常開心。

    將它送回房間以後,付晨來到屋前,看着煞氣鬼離開的方向,駐足凝視許久。

    “周哥,我的變化很大麼?”

    “嘁~你覺得呢?”

    週六乙嗤笑一聲,反問道。

    “可是,這次的詭祕體驗,讓我不得不做出變化。”

    付晨眉頭漸漸皺起,眼中情緒點點沉寂。

    “究竟是爲了演繹,還是別的原因,你自己心裏清楚不是麼?”

    頓了頓後,週六乙平淡地說道:“小子,可別做自欺欺人的蠢事。”

    說完,它就徹底陷入沉寂。

    爲什麼系統要安排這種詭祕體驗?

    爲什麼我會覺得,自己正在逐漸融入這個世界?

    想到這裏,付晨面色不禁有些凝重。

    氣溫微涼,他扯了扯衣領,轉身走入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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