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六班。
教室裏,十數道一模一樣的身影,接連不斷地朝教室中央的三人發起攻勢。
付晨喘着粗氣,擡起一拳轟散一個分身。
側後方,司煌與李昂二人同樣狼狽抵禦。
地面、桌椅皆是灑着點點血跡。
“好玩兒嗎?”
陳曉依舊是那副戲謔模樣,神態異常輕鬆。
付晨抿着雙脣,沒有說話。
戰鬥進行到此,他基本上已將這些分身的性質摸個透徹。
真假難斷不說,各個都擁有與本體相當的實力。
更加詭異的是,即便將分身轟散,似乎也對本體沒有絲毫影響,很快就能再分裂一道。
不得不說,校慶第一獲得的靈器,的確有夠強橫。
“我不會殺了你的。”
這個“陳曉”說完,另個“陳曉”就接過話茬。
“我要讓你好好看着,招惹我的下場。”
“膽敢與你接近之人,都將會慘死在你的面前。”
“家人、朋友,擁有曖昧關係的異性~”
“一個一個,全不放過!”
陸陸續續的言語,出自衆多“陳曉”之口,場面顯得無比詭異。
見三人疲於頑抗,它反而不着急了。
積怨已久的敵手,自然要好好折磨一番,才能足夠爽快。
陳曉指着司煌與李昂二人,對付晨問道:“高驍勝,你向來聰明,怎麼這次卻選了這麼兩個蠢貨呢?”
“你們不會真的以爲,收攏些無關緊要的廢物,就能動搖我的地位吧?”
“嘖嘖嘖……”
陳曉一陣咂舌,頗爲惋惜地看着付晨。
“這兩年來明爭暗鬥,你確實是個不錯的對手,差就差在家世上了~”
“無能的父親,風塵的母親,還有個離死不遠的爺爺。”
“高驍勝,你拿什麼跟我鬥?”
一字一句,字字誅心。
光是肉體上的折磨,顯然無法滿足陳曉扭曲的心理。
“說這麼多廢話,倒是爲難你了。”
付晨語氣平靜,幽寂的雙瞳毫無波瀾。
“如此沉着冷靜?!”
一個“陳曉”故作誇張地說着,另個“陳曉”就順勢說道:“這還是我認識的高驍勝麼?”
“你該憤怒、悲哀、後悔莫及!”
付晨笑了笑,投去一個看待小丑般的目光。
歷經一番苦戰,其實內心已有猜測。
雖說這些“陳曉”與本體相同,但恐怕都只是分身而已。
這時,暗中觀察許久的週六乙突然開口,“化相幻身?倒是有趣~”
早有猜想的付晨,更加確定心中猜想。
“這麼說來,這個教室或者這些分身,包括我身上的這些傷勢,都只是幻覺而已咯?”
陣陣刺痛不似作假,可付晨卻是覺得有些異樣。
即便再怎麼細小的傷勢,痛感都是劇烈無比。
爲什麼?
大抵是陳曉的折磨心理作祟。
它太想讓自己飽受傷痛,這才使得直接作用在神識上的痛意加劇。
“一些高超的幻想化身,能夠直接泯滅神識。”
週六乙言語帶笑,循循善誘般說道:“也就是說,你‘感受’到傷勢足以致死,那麼就會認爲自己必死。”
“屆時,無論神識還是意識,全都會歸於沉寂。”
語氣一頓,它又笑道:“只是不知眼前這個能力如何。”
付晨心念微動,打開許久沒有開啓的道具欄。
角落裏,靜靜地擱置着最後一枚紙人替身。
“這麼看來,我不缺賭的資本。”
說着,付晨竟是揚起雙臂,全然放棄自身防禦,甚至朝陳曉勾了勾手指。
“高驍勝,你真不怕死麼?”
陳曉眯起狹長的雙眼,滿目皆是寒光。
對於付晨這番行徑,司煌與李昂同樣錯愕,臉上寫滿不解。
“我們齊力,逃脫應該不難。”
司煌沉聲說道。
李昂已經解下破損不堪的校服,準備發起突圍。
卻不料付晨不慌不忙地說道:“別急。”
這副模樣落在陳曉眼裏,無疑化作一衆極致的挑釁,心中闇火已然升騰。
“也罷,我會將那些人全都送去陪葬。”
充斥惡寒的言語落下,衆多“陳曉”齊齊發起圍攻。
司煌與李昂心神一凜,極其狼狽地躲避攻勢,卻無法阻止身上陡增的傷勢。
僅僅片刻時間,二鬼就已遍體鱗傷。
此番戰果並未讓陳曉感到滿意,甚至變得更加憤怒。
“你是在看不起我麼?”
隨着驟雨般的攻勢漸息,兩頭鬼物才得以艱難喘息。
它們側目朝教室中央看去。
那裏,靜靜地站着一道滿身血跡的人影。
一身血肉慘遭剝離,森然白骨暴露無遺。
這種傷勢,換做任何鬼物,都只會是神魂俱滅的下場。
可那人只是靜靜地站着,沒有絲毫倒下的跡象。
“呵……”
一聲冷笑響起,如破舊風箱般沙啞的聲調傳來。
“醒醒~”
“騙別人可以,別連自己都騙。”
司煌與李昂驚愕地對視一眼,打心眼裏覺得,高驍勝已與怪物無疑。
“你怎麼敢?!”
十數個“陳曉”面目同樣扭曲,齊聲厲嘯着朝付晨圍攻而去。
一時間,撕裂血肉的異響,在教室內持續迴盪。
“咱們……要不要上去幫忙?”
李昂以手撐地,可缺失大半血肉的雙腿,以無力支撐站立。
“消停點吧,咳……咳咳!”
司煌擡手掩嘴,一陣劇烈的咳嗽後,掌心多出烏黑粘稠的血塊。
它啐了口血沫,惡狠狠地說道:“高驍勝這傢伙,也不知道犯什麼倔。”
“那麼多的書,白讀了不成?”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麼淺顯的道理都不懂?”
司煌咧出一抹猩紅的苦笑,看向李昂道:“咱哥倆這回怕是得交代在這了。”
話剛說完,它又開始咳嗽起來,嘔出灘灘鮮血。
其中,又夾雜各個臟器的碎塊,顯然內傷極重。
事已至此,李昂靠在牆邊,逐漸放棄掙扎。
“早知道,剛剛聽你的跑路算了。”
“現在後悔有個屁用,等死算了。”
司煌喘着粗氣,同樣倚在牆邊,等待着死亡的降臨。
身爲不良,本就將腦袋系在腰帶之上。
“好歹風光過,咱也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