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夜色,打鬥聲極其嘈雜。

    劉宏宇自然能夠聽到,順勢看了過去。

    當看見破碎的窗戶,她像是意識到什麼似的,表情變得有些怪異,問道:“你去摻和他們的事情了?”

    “見那鬼哥可憐,幫了點小忙。”

    付晨聳聳肩,不以爲意地說道。

    那頭鬼物的狂笑恰時傳來,伴隨着幾聲快意的喝罵。

    “沒什麼必要。”

    身爲上下層的鄰居,劉宏宇自然知道內情,於是就說了起來。

    “別看它們現在跟仇人似的。”

    “如果我說,下午放學回來,我還在樓梯口見到它們深情款款的恩愛模樣,你信不信?”

    “信啊,怎麼不信。”

    付晨隨口應着。

    這次詭祕經驗,讓他明白這些鬼物同樣也有恩愛情仇。

    只不過它們的行爲方式,始終讓人難以理解。

    所以,再怎麼離譜的情節,都能算是理所應當。

    “而且,估計明天就會和好如初。”

    “等過幾天,再重現今晚這種戲碼。”

    說完,劉宏宇就朝小區外走去。

    付晨收回目光,隨後跟了上去。

    “我的時間不多。”

    “要是讓我爸媽發現,我深夜擅自外出的話,恐怕你明天就看不到我了。”

    劉宏宇的語氣還算稀鬆平常,甚至還帶着些自我揶揄的意味。

    興許是跟付晨一樣,受到環境影響。

    每日每夜都暗藏殺機,一言一行都需謹慎小心。

    時間一久,難免是會感到麻木。

    可這種麻木卻最爲可怖,因爲它象徵着對死亡的漠視。

    騎着單車,朝着書院方向前行。

    街上連個鬼影都見着,倒也算是風平浪靜。

    付晨索性挑起話頭,開始閒聊起來。

    “誒,你家是個什麼情況?”

    “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劉宏宇不免有些詫異。

    畢竟,按照付晨平日裏的表現,只會對主線相關線索提起興趣,顯然不是什麼愛聽八卦的人。

    “好奇,隨便問問。”

    “不方便的話,不說也行。”

    付晨笑了笑,隨口應道。

    不過,劉宏宇卻跟打開話匣似的,絮絮叨叨地說了起來。

    “唉,這段時間可憋死我了。”

    “我家那氛圍可太讓人窒息了。”

    劉宏宇語調微揚,流露出內心的不滿,繼續說道:“在這次詭祕體驗之前,我根本不會想到,會有這麼扭曲的家庭。”

    “噢?詳細說說?”

    即便付晨沒有回頭,可光從劉宏宇的語氣裏,就能腦補出他咬牙切齒的模樣。

    “怎麼說呢……”

    劉宏宇沉吟片刻,似是覺得怪異之事太多,一時間竟是不知從何提起。

    “在我第一次回家的時候,就差點似在我媽手裏。”

    “剛放下書包,它就拖着蛆一樣肥胖的身軀迎了上來。”

    “知道它要我幹嘛麼?”

    付晨陷入一陣沉默,隱約猜測到一些惡劣的東西。

    “嘔……”

    回想起某些畫面,引得劉宏宇一陣乾嘔。

    “誒,你可別吐我車上啊!”

    付晨連忙開口,將身板挺直,生怕被後座的劉宏宇波及。

    緩了半響,劉宏宇纔有氣無力地說道:“反正我這身子骨這麼弱,跟我媽脫不了干係。”

    這一番話,更加坐實了付晨先前的猜測,心中泛起一陣惡寒。

    “而且吧,它的控制慾還很強。”

    “每天放學回家,必須按時按點,稍微晚些它都會起疑,更不讓我與異性有任何接觸。”

    “真變態啊……”

    付晨本以爲,高驍勝的身世已經足夠悽慘,沒想到劉宏宇的家庭也是不遑多讓。

    “上週三的時候,我按時回家。”

    “路過二樓的時候,就見到先前那家住戶了。”

    “那時候,那個女人正勾搭小三,在樓道里做那種事情。”

    劉宏宇抿了抿脣,語氣微沉地說道:“我無意中瞥了一眼,然後就準備上樓。”

    “可讓我沒想到的是,一擡頭就看見我媽站在樓梯口,殺氣騰騰地盯着我。”

    “然後,我就被拖着回家了。”

    “那天,我又差點死了……”

    “它威脅我說,再亂看就把我眼睛挖了。”

    付晨面色怪異,回想起先前所見。

    他一陣咂舌,說道:“難道不是二樓的住戶作風不檢點麼?”

    只是隨口感慨,不料劉宏宇激動地附和起來。

    “是啊!”

    “這種常人難以理解的事情,我也很意外好嗎?!”

    “不見我家那個蛆似的臭婆娘去找它們麻煩,反倒把我整得半死不活。”

    劉宏宇惡狠狠地說着。

    要不是身份受縛,這具身軀更是孱弱,恐怕她會直接生撕了對方。

    “長這麼大,本姑娘就沒受過這種委屈好嗎?!”

    付晨咧嘴吸着涼氣,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不料劉宏宇的悲慘事蹟還沒說完,又陸續說了許多事情。

    人幹般的窩囊父親,關係怪異的雙胞胎妹妹……

    待聽完後,付晨只覺得自己的三觀已經碎的徹底。

    他張了張嘴,醞釀半響,最終只是吐出一句。

    “活得真不容易啊……”

    劉宏宇扯着嘴角,說道:“我本以爲,原身的偷窺癖已經夠怪異了。”

    “沒想到,它反而是家裏最正常的一個……”

    話鋒一轉,她又無比肯定地說道:“要是沒有家庭束縛,我一定能查出更多東西!”

    付晨無奈一笑,說道:“這也不太好說。”

    高驍勝就是個極好的例子。

    即便只與爺爺相依爲命,並且對方也算不得有多怪異,可每日都被諸多事務纏身。

    光是應付這些,就已經費盡心神,根本抽不出功夫調查其他。

    隨着這番交談,二人逐漸得出一個結論。

    恐怕不僅他們如此。

    所有選召者,都會被各種事情干擾調查。

    順着這個思路去向,付晨的面色逐漸凝重起來,沉聲問道:“你發現了麼?”

    “什麼?”

    “我們經歷的所有事情,都有一個相同點。”

    “分散我們的注意,根本無法全心調查書院裏的事情。”

    劉宏宇眉頭微皺,不以爲意地說道:“這不是明擺着麼?”

    可付晨的下一句話,卻讓她心中一震。

    “我的意思是,所有事情都只是干擾我們判斷的表象……”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