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坡路。

    山路蜿蜒,老舊的自行車被蹬得嘎吱作響。

    隨着付晨提出猜想,劉宏宇陷入長久的沉默當中。

    一雙眉頭緊緊地皺在一塊,眼裏滿是回憶之色。

    沉吟許久,她纔不太確定地說道:“那爲什麼生活中處處都是疑點?誰都非常可疑……”

    “呵,這就是本次體驗最爲險惡的地方了。”

    夜風陰涼,夾帶着林間的絲絲涼意。

    付晨雙眼微眯,沉聲道:“它就是藉着那些紛亂複雜的事情,迷亂我們的感知與判斷。”

    “比如說,高驍勝原本美滿的家庭,爲何會變成如今這副慘狀?”

    “原本純良的父親,爲何會染上毒癮?”

    “原本賢惠的母親,又爲何會如此風塵?”

    “高驍勝的奶奶死於誰手?屬於哪股勢力?”

    “在這些事件背後,是誰將它們步步推向深淵?”

    疑問越來越多,劉宏宇更加不明所以,又聽付晨說道:“還有你,弄清楚劉宏宇的家庭了嗎?”

    面對突如其來的詢問,劉宏宇訥訥地應道:“一知半解……”

    “那麼,這次的主線是什麼?”

    付晨語氣平靜地問道。

    “找出一切的‘導演’。”

    劉宏宇隱約明白了些,語氣也變得堅定不少。

    “回答正確~”

    付晨笑了笑,可眸中卻沒有多少溫度。

    “每個人,或者說每頭鬼物,各自都有一段過往。”

    “即便我們將其查清,得知那些或喜或悲的故事,現在又得到了什麼呢?”

    頓了頓後,他又說道:“其實最初的時候,我也嘗試着要將周遭事件全部理清。”

    “可隨着接觸的人物越多,我並沒有找到答案,反而使得疑惑越來越多。”

    “直到今晚,聽你說起劉宏宇家的事情,我才逐漸意識到,或許調查方向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掌握的各方信息,知曉的關係網絡,這些都使劉宏宇對這個說法極爲敏感。

    當付晨拋出這種說法,她竟是頗有些鑽牛角尖的意味,態度略顯強硬。

    “按照主線要求,我們需要找出導演一切的幕後存在。”

    “所以我始終認爲,這段時間以來,我們所經歷的一切,都在這個範圍當中。”

    “關於這一點,你要怎麼解釋?”

    討論逐漸尖銳。

    付晨卻跟毫無所覺似的,語氣始終平淡如初。

    “這個問題倒是難倒我了。”

    “其實,我也沒有準確的答案。

    “只能憑藉直覺,以已知的情報作爲基礎,做出大致方向的推測而已。”

    頓了頓後,他又換了種角度說道:“如果按照你的說法,所有事件背後,全都指向同個存在。”

    “那麼,它無疑就是導演。”

    “可你覺得我們的時間,足夠把一切查清麼?”

    話音落下,二人陷入短暫的沉默。

    直到付晨再次開口,頗爲無奈地說道:“這場體驗至今,時間已經過去四分之一。”

    “我們的實際調查進程,與原地踏步何異?”

    這一番話顯得無比現實。

    劉宏宇擁有着十次詭祕體驗。

    爲期一個月的體驗時間,可謂是前所未有。

    在最初的時候,每位選召者皆是覺得,如此之多的時間,查清所謂的“導演”綽綽有餘。

    只有那些能力較弱的纔會擔心,自己能否撐到最後,安然地返還現世。

    “嘶……”

    劉宏宇深吸口氣,頓時覺得情緒有些低落。

    “這次詭祕體驗,除了上學時間,沒有任何範圍限制。”

    “系統給予的提示線索,也是朦朧不清。”

    “表象……真相……”

    付晨眯了眯眼,凝視着書院方向,沉聲說道:“或許,早在最初的時候,它就已經給過我們提示。”

    聽到這,劉宏宇的心思又活躍起來,問道:“什麼意思?”

    “我們扮演的角色,社交關係、家庭情況、個人經歷皆不相同。”

    “唯一的相同點,只有就讀於這所蓋彌書院。”

    付晨將車速放緩,繼續說道:“我們被選召到此處的時間,正是課間的時候。”

    “對各自演繹身份的瞭解,也是自書院向家庭延伸。”

    “就如這場演繹一樣,看似沒有規則,實則處處都是規則。”

    “順着這個思路去想,看似沒有範圍限制,實則最初就已定下界限。”

    吱——

    付晨按下剎車,將自行車停在路邊。

    後座上,劉宏宇已是聽得瞠目結舌。

    這番天馬行空的推論,實際卻是有理有據。

    唯有親身投入這場體驗當中,才能明白所謂的“規則”與“界限”。

    在有限的範圍,進行有效的調查。

    勘破錶象,直擊本源。

    在這一刻,劉宏宇才真切意識到自己與對方的差距。

    這就是……傳聞中的臉譜麼?

    無論行動能力,還是分析能力,全都位於頂端的存在……

    “愣着幹嘛?該下車了。”

    直到付晨開口催促,愣神的劉宏宇纔回過神來。

    環顧四周景象。

    如果沒記錯的話,山徑只過一半,距離書院還有不短的一段距離。

    想到這,她頗爲疑惑地問道:“咱們不是要進書院麼?怎麼停在這了?”

    “要不你仔細看看?”

    說完,付晨就擡手朝前方指去。

    悠長的山路沒有路燈。

    唯有盡頭亮起一點光源。

    劉宏宇略一凝視,隨即得出判斷。

    “門衛室麼?”

    “這麼晚了,門衛大叔還沒睡呢?”

    將車停好以後,付晨就朝路邊林中走去。

    “咱們今晚做的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兒。”

    “要是被它逮到,怕是少不了麻煩。”

    “教導主任剛因陳曉的事情找過我,也不知道陳家是個什麼說法。”

    “這種時候再被盯上,我怕是也得懸了。”

    “算了,不想這些,先把手頭的事情辦了再說。”

    付晨絮絮叨叨地說着,內心也是沒底。

    “誒,咱們去哪兒啊?”

    劉宏宇一臉疑惑,亦步亦趨地跟了上來。

    “我帶你走條不良專屬的暗道。”

    “喲,還有這種路線?安全麼?”

    聞言,付晨咧嘴一笑,應道:“你以爲那些傢伙只會打架麼?”

    “放心吧,能被它們記住並且常走的路線,不會有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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