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惡念被除，可那些惡行卻是真切存在過的。
“既然有這種覺悟，那你自便吧。”
付晨語氣平淡，將木劍丟了過去。
“也好……”
門衛環顧操場，又看向教學樓的方向。
空檔而寂寥的景象，它眼中卻有一抹追憶。
最終，門衛將目光落在付晨身上。
“你活得很累，對麼？”
不等付晨迴應，刺眼的電光乍現。
門衛提起木劍，一把抹過脖頸，就像它先前挑釁般的動作那樣。
這一次，並沒有觸發替死機制。
興許是心懷愧疚。
又或許是惡念被除，使它的神魂不再完整，所以無法發動能力。
如果可以的話，付晨還是願意相信前者。
隨着門衛身死，它的影響逐漸褪去。
不遠處，司煌和李昂二人一臉茫然。
緩了許久之後，空洞的眼神才恢復清明。
“回返現世……麼？”
在付晨破獲主線以後，所有受困於此的選召者們皆被系統解放。
見此情形，付晨立馬跳下高臺，轉而朝嚴茗欣所在的方位奔去。
樹蔭下，它就那麼恬靜地站着。
距離越近，付晨心中就越是忐忑。
他逐漸放緩步調，有些侷促地替自己找了個藉口，“我來替你拔除棺釘。”
嚴茗欣靜靜地看着付晨，突然笑了起來，“你的假名叫做臉譜麼？”
聽着這個稱謂，付晨點了點頭。
“介意我去找你麼？”
“呃……你是不是入戲太深了？”
“或許有這方面的影響。”
烏溜溜的眼睛轉了轉，此時的嚴茗欣比起平日要俏皮許多。
她儼然笑道：“人生漫漫，總得找個伴嘛。”
“祝你好運。”
付晨表面不露分毫，可壓抑許久的情愫正在滋生，心跳也緊張得漏跳一拍。
“那麼，現世再見啦~”
嚴茗欣抿着雙脣，有些發愁地說道：“被困了這麼久，爸媽應該擔心死了吧……”
“再見。”
付晨開口道別，沒留下自己的聯繫方式。
如果說，這是一場演繹體驗。
那麼所有事情，都該在落幕時結束。
他不允許自身被情緒影響，更沒天真到別人說什麼，就去信什麼。
所以現實如何，那就以後再說。
“謝謝。”
話音落下，嚴茗欣微微笑着，化作光點散去。
付晨在原地靜靜地站了一會兒。
臉上沒有太多表情，不讓人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沉默着，將自己與週六乙的化身遣散，又將近乎破碎的幻象棱晶收入道具欄中。
這時，傷痕累累的牧開源走了過來，沉聲邀請道：“你的確很強，要不要加入我們？”
付晨聞言，沒來由地響起劉宏宇。
那個傢伙，現在應該也返還現世了吧？
希望不要留下心理創傷纔好。
收回思緒，他笑着拒絕道：“如果你的態度熱情一些，或許我還會考慮一下。”
“走了。”
擺了擺手，付晨就拖着疲憊的身軀，朝教學樓的方向走去。
沒走出多遠，就在路邊發現數枚棺釘。
想來是肖黛萱覺得自己的行徑太過羞恥，根本沒臉見人，所以才一聲不吭地返還現世。
“嘖嘖嘖……”
走出書院，回望一眼。
這座古老的建築內，究竟還藏着多少不爲人知的罪孽呢？
付晨並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跨上單車，如以往一樣，慢慢悠悠地朝家的方向駛去。
未過多久，將車停在自家門前。
這一次，付晨率先開口，“爺爺，我回來了。”
老人微微一愣，咧開缺了顆門牙的憨笑。
“回來啦，回來就好~”
見付晨破損的校服，老人沒有訓責，只是皺眉說道：“壞成這樣，怕是補不好了。”
它從上衣口袋掏出一疊皺巴巴的陰幣，清點一陣塞到付晨手中，囑咐道：“明天去書院買新的。”
“爺爺……”
付晨心中有些酸楚，壓抑的情緒開始肆虐。
“害，壞了不得買新的嗎？”
老人咧嘴擺手，笑呵呵地說道：“不心疼。”
這一夜，付晨尋找各種藉口，幫忙做着家務。
目光不時飄向老人，似是想要記下它的模樣。
每當離別，時間總是不太夠用。
直至很晚很晚，付晨纔回到房間。
躺在牀上，怔怔地看着天花板發呆。
付晨也不知道自己如何睡去，只是次日清晨，樓下傳來的呼喚將他喚醒。
“小勝，起牀，該去上學了~”
“馬上。”
付晨應了一聲，睡眼逐漸恢復清明。
“該走了……”
他環顧一圈，看着好不容易熟悉的小小房間。
最終，付晨還是調開系統面板，看着被自己擱置許久的選項。
【返還現世或滯留詭祕？】
心念一動，眼前的一切開始變得虛幻。
漸漸地，一切轉暗。
付晨漂浮在虛空當中。
緊接着，一陣強烈的失重感襲來。
待各個感官再次清晰，他已經站在街邊。
眼前，與自己年齡相近的少年推開破舊的房門，從屋內走了出來。
“驍勝，慢點騎。”
那少年一臉桀驁，根本沒有迴應。
跨上單車，徑直朝書院方向駛去。
付晨將這一切收在眼底，跟在高驍勝的身後前往書院。
由於不再是鬼物的身份，自然需要僞裝一番。
付晨穿上破舊的書院制服，取出陰陽玉佩，又讓邪蓮做了點文章，使自己看上去死氣沉沉。
臨近書院門口，門衛生死，門衛室內一名教師臨時頂崗。
付晨面色如常，迎着它怪異的目光走入書院。
興許是因爲這身行頭，光是看着就讓人覺得不好招惹。
一路前行，周遭學生無不避讓。
這倒是引起了高驍勝的注意。
它將車停好，徑直朝付晨走了過來。
“沒見過，新來的？”
高驍勝喪失了這段時間的所有記憶。
着急忙慌趕來書院，對於一切都處於發懵的狀態。
不過，城府頗深的它自然不會表露出來。
“是啊。”
付晨不禁覺得有趣，笑應道。
“今天放學，來趟天台。”
說完，高驍勝也不等迴應，顧自朝教學樓走去。
付晨摸着下巴，凝視它離去的背影，喃喃自語道：“這麼囂張？”
“我的演繹，還是太過收斂了啊~”
隨後，他就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