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臨近正午。

    和煦的陽光灑落陽臺,暖色的光線映入客廳,將一切都渲染得祥和且慵懶。

    付晨略微偏頭,輕而易舉地避開徐若雲襲來的手掌。

    不料徐若雲一個重心不穩,身軀隨之傾斜,將二者間的距離拉得極近。

    付晨甚至能感受到對方呼吸產生的氣流,無措的目光略微一撇,就見她極具成熟韻味的曲線,更加慌亂地移開視線。

    這時,週六乙的聲音響起。

    “喲,小子,害羞了?”

    付晨心中一緊,矢口否認道:“我不是,我沒有,你別胡說。”

    “嘖嘖嘖,你的耳根在發燙呢,難道不是氣血翻涌上了頭?”

    一陣咂舌過後,週六乙的語氣盡顯揶揄額,更加肆無忌憚地說了起來。

    “你未娶,她未嫁,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有點情愫也很正常。”

    “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你可得學會正視自身的慾望~”

    “你胡說八道什麼呢?”

    情急之下,付晨警示有些惱羞成怒的意味。

    “她可是……”

    說到這,言語卻是戛然而止。

    一直以來,他都將徐若雲視作長輩看待。

    可隨着一切揭穿,她對自己的照顧,可能只是執行任務,從而接近自己罷了。

    至少初衷如此。

    如此一來,倒是讓付晨不知該如何形容這段關係。

    “呵,你們二人非親非故的不是麼?”

    週六乙笑了笑,難得見付晨在男女之事上如此窘迫,它自然不肯放過挖苦的機會。

    “想當初,我還跟個比我年長百歲的婆娘同房呢。”

    “那滋味,嘖~潤~”

    “你們這相差不過十歲,處着玩玩又有何妨?”

    見話題越跑越偏,付晨自然不肯接茬,心念一轉,就開口說道:“沒想到,周哥你倒是有夠風流。”

    不出所料,比起挖苦付晨,週六乙更喜歡吹噓自己。

    聽他這麼一提,週六乙頓時就來了勁。

    “鶯雀太多,我都懶得說。”

    “在我還未成名那會兒,暗送秋波的不少,明目張膽的更多。”

    “要是給她們排個號,都能列出百來個去。”

    “可我成名之後,你猜怎麼着?”

    “那些狐媚子都怕了我啦!”

    “嘖,愛意哪裏抵得住畏懼?”

    至於週六乙絮絮叨叨的說了些什麼,付晨並不關心,也不在意,全當是在胡言亂語。

    只要能將話題轉移,那就隨它一個人唸叨去。

    以心念傳音的對話,只發生在短短數息之間。

    此時,徐若雲自然意識到自己的行徑太過親暱。

    爲了不顯得太過尷尬,她順勢在付晨身邊坐下。

    擡手將鬢髮梳到耳後,又裝模作樣地輕咳兩聲。

    可付晨卻留意到,她的耳根竟是有些泛紅。

    週六乙自然也注意到了這點,更加肆無忌憚地調笑起來。

    “喲,這妮子也臉紅了,怕不是真對你有點意思。”

    “換作誰來都是一樣,男女之間的生理反應罷了。”

    付晨鎮定地解釋道。

    只是這解釋落在週六乙耳中,卻變得有點強行了些。

    它陰惻惻地笑了兩聲。

    什麼都沒說,卻又像什麼都說了。

    “什麼時候跟我去做檢查?”

    這時,徐若雲突然開口,將話題扯回正軌。

    跨越太大,以至於付晨一時間有些發矇,問道:“什麼檢查?”

    “身心狀況的檢查。”

    徐若雲已經恢復如常。

    畢竟年長十歲,在這種方面自然不像付晨那般青澀。

    “我昨天幫你預約過了,那是專門爲你這類選召者提供全方位檢查的醫療機構。”

    “直屬我局,絕對安全可靠。”

    身心檢查麼?

    回想返還現世首日,自己出現的那些幻覺,付晨並不抗拒這種檢查。

    反而也想知道,自身的情況究竟如何。

    一旁,徐若雲還在說着。

    “只要你肯乖乖配合,干涉系統匹配這事兒,我也會多幫你遊說一番。”

    聽到這,付晨自然沒有理由拒絕,直接問道:“什麼時候去?”

    “下午有空麼?”

    “我又沒啥事兒。”

    頓了頓,付晨突然問道:“對了,我這麼長時間沒去學校,校方給你打電話沒?”

    當初,學校要求填寫個人情況登記表。

    由於無父無母,付晨就在緊急聯繫人一欄,填入了兩個號碼。

    第一個號碼,是福利院院長的。

    至於第二個號碼,則是徐若雲的。

    “現在纔想起來?”

    徐若雲翹起嘴角,說道:“那時候着急忙慌地進入詭祕世界,這些事情也不知道安排妥當。”

    “咳,我哪知道什麼時候復課?”

    付晨輕咳一聲,頗不自然地應道。

    “其實你離開沒幾天,學校就給我打來電話了。”

    “說是班級完成重組,可以繼續上課。”

    “不過,我不清楚你什麼時候回來,於是就自作主張,替你辦理了休學手續。”

    “如果想要回去的話,我隨時都能陪你去趟學校。”

    莫名間,徐若雲心中竟是有些期待。

    職責方面,她自然需要督促付晨歷經詭祕,從而逐步揭開真相。

    可站在個人角度,她實在不忍心這個少年經歷那麼多的險惡。

    說到底,十七歲的年級,本就該在學校無憂無慮地學習知識。

    而不是跟那些惡鬼兇靈鬥智鬥勇,成天活在陰謀詭計當中。

    面對這個問題,付晨陷入一陣沉默。

    常人總說,生活需要一些儀式感。

    那麼,休學一事,基本就能視作自己與現實分割的儀式。

    置身於蓋彌書院之時,付晨時常會回想起自己的校園時光。

    即便自身的性格孤僻冷峻,可同學們都還算友好熱情。

    更有楚陽那麼個自來熟的傢伙,成爲自己唯一的摯友……

    校園生活的一幕幕復現腦海。

    若說毫無感覺,那無疑是自欺欺人。

    可是最終,付晨還是說道:“不回去了,就這樣吧。”

    儘量平淡的語氣,徐若雲卻聽出一絲遺憾,心中不免泛起一陣酸楚。

    不過這種時候,也不便再多說什麼。

    她只好將話題轉移,擠出一個笑臉問道:“中午想喫些什麼?”

    “都行。”

    付晨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側頭看着陽臺明媚的陽光,竟是有些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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