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付晨心中戒意正濃之時,於蒙突然將話鋒一轉,說道:“年輕人,沒事就多睡覺吧。”

    話音一落,它就又躺了回去。

    付晨略顯茫然地站在原地。

    這沒頭沒尾的,說的是寫什麼?

    難道是某種暗示麼?

    囚房當中,又陷入一片死寂。

    付晨來到鐵欄前,透過欄杆間的縫隙打量囚房外的情形。

    天色漸暗,隔着極遠距離纔會亮起一盞小小的照明燈。

    一切都顯得昏昏沉沉的,讓人根本看不真切。

    付晨只好在心中推想。

    按照隊伍的行進方向,自己被關入囚房以後,馮慶他們應該是朝左側繼續前行的。

    至於目前身在何處,那就不知道了……

    回憶先前深秋的言語,能夠得知共有四種方式能夠離開廚房。

    去食堂喫飯,去澡堂洗澡,再是到樓外的活動區運動。

    前三種方式,應該都能與馮慶或林遠取得聯繫。

    至於勞動區的工作如何分配,又是幹些什麼,目前尚未得知。

    聯想到鬼物的行爲模式,付晨心中隱約生出些許不詳,大概又是些血淋漓的工作吧。

    帶着這樣的猜想,他靜步回到牀鋪躺下。

    “周哥,你懂我意思。”

    “呵,要是誰在牀邊瞎轉悠,我就把他的頭擰下來。”

    週六乙冷笑着應道。

    看似如以往那般暴戾,實則是在暗中試探。

    要想實施這種行爲,必然需要付晨放開身軀的掌控權。

    付晨自然聽出它的意思,說道:“初來乍到,收斂着點。”

    “桀桀桀桀桀……”

    週六乙以一陣邪笑作爲迴應,似乎是在期待什麼。

    隨後,付晨就果真如於蒙所說,悠悠地睡了過去。

    睡夢中,不知時間過去多久。

    沒有任何異狀發生。

    直到一陣急促的鈴聲將付晨喚醒。

    叮鈴鈴——

    付晨睜開雙眼,略一辨別,就發現這持續響起的鈴聲是從鐵欄外傳來。

    這時,對面牀鋪的於蒙和深秋全都醒了過來。

    見他們一副習以爲常的模樣,付晨也逐漸放下心來,這想來是囚獄的日常活動。

    再轉頭看向窗外,夜色已然濃郁,付晨心中猜出大概。

    “新人,第一天進來,老老實實地跟着我就行。”

    於蒙將連身褲的鈕釦繫好,對付晨說道。

    這態度不比同爲選召者的深秋好上許多?

    雖說目前爲止,這趟詭祕體驗算不得有多兇險。

    但付晨卻隱約覺得,有許多不太對勁的地方。

    身爲選召者的深秋爲何會如此麻木?

    本該是惡鬼的於蒙又爲何如此溫和?

    或許是被關在這間囚房之中,自己接觸的太少了吧……

    一番思索無果,付晨只能將其歸於個人原因。

    此時,上鋪的詩語也下了牀。

    於蒙和深秋已在門前等候。

    門外,陸續傳來有人走動的聲響。

    未過多久,就有鬼獄卒在門外站定,隨後就將房門打開。

    於蒙第一個出去,演示般伸出雙手。

    接着,鬼獄卒就取出一副手銬,戴在了它的手腕之上。

    付晨在後方觀察。

    雖說這是手銬,但並沒鎖鏈連接,更像是一對手環。

    僅限制鬼氣,卻不約束行動麼?

    這種設計,倒是第一次見。

    不得不說,還挺人性化的。

    畢竟,帶着手銬喫飯的話,那可太不方便了。

    藉此,付晨也能大致推斷,想來所有能在囚房外進行的活動,應該都需要帶上這幅手銬。

    只不過,爲何不讓囚犯全程戴着呢?

    這樣的話,大可避免囚房內的衝突。

    剛想到這,付晨就反應過來。

    不對……

    暴力衝突不正是它們想看到的麼?

    否則的話,就不會出現囚房內兩男一女再加頭鬼物的安排。

    隨着於蒙戴好手銬,深秋也跟了上去。

    隨後,就到了付晨。

    全程沒有說話的鬼獄卒,此時卻突然開了口,“住的習慣麼?”

    付晨微微一愣,旋即察覺到對方眼中毫不掩飾的戲謔,平淡應道:“還好,就是牀有點硬。”

    “呵……以後的日子很長,把骨頭磨軟點就不會覺得牀板硬了。”

    鬼獄卒森然一笑。

    隨着“啪嗒”一響,手銬就被戴在付晨手腕之上。

    隨後,它又幽幽地看向付晨身後的詩語,伸出猩紅的舌頭舔了舔乾裂的嘴脣,讚道:“真不錯啊~”

    鬼獄卒這幅神態落在付晨眼中,當即就給它扣上一個神經病的帽子。

    執掌權力的鬼物,真比黑渦療養院的病人還要扭曲一些。

    當鬼獄卒爲詩語戴手銬之時,還不忘摸了摸她的小臂。

    面對這種揩油的行爲,詩語不禁皺起眉頭,道具欄內的尖頭錘正蠢蠢欲動。

    不過,她還是將心中的慍怒遏止。

    就如付晨一樣,畢竟初來乍到,自然選擇謹慎一些。

    有些賬,得慢慢算才能理得清楚。

    將詩語的手銬戴好以後,鬼獄卒就朝下個囚房走去,竟是對付晨等人放任不管。

    “走吧。”

    於蒙沉聲說道。

    深秋笑了笑,對詩語說道:“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問我也行。”

    付晨不免有些傻眼。

    樹不要皮,必死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下午剛在囚房內有過沖突,這傢伙是真拉的下臉。

    這是打算軟硬皆施了麼?

    不過,付晨也不由得暗中警惕。

    像這種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傢伙,往往是最危險的存在……

    詩語像是沒聽到似得,邁步跟上於蒙。

    自進入囚房以後,她看似在牀上休息,實則觀察着房間內的所有動靜。

    屋內二人一鬼的所有對話,都被她聽在耳中。

    詩語竟是覺得,前方身爲鬼物的於蒙最爲靠譜。

    對於深秋,她唯有濃郁到極致的厭惡。

    至於稍顯低調的付晨,卻是引起了詩語的重點關注。

    無論套話也好,尋找線索也罷。

    看似沒什麼存在感,實則都在推動進展。

    臉譜麼?

    怎麼聽誰說過的樣子……

    詩語在心中暗自回憶。

    可僅是她某天路過客廳,無意聽見新聞內的播報,又怎能記得住呢?

    呈“回”字型的囚獄大樓內,被放出的囚徒越來越多。

    付晨跟着於蒙走在人流當中,尋找着馮慶與林遠的身影。


章節報錯(免登陸)